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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渚(82)

收回了目光,他眉眼压得低沉:“滚出去。”

鸨母如临大赦的忙出了房间。

房间里重新静了下来,唯余两人缓急不一的呼吸声。

晋滁松了对她的钳制,转而拉过她的腕,将她拉至桌前,与他对坐着。

林苑坐下后,就略微低垂了眉眼,可饶是如此,还是能感应到他落在她面上身上打量的目光,反反复复,似带着某些情绪。

他不开口,她便也继续沉默,两人相顾无言,室内一时又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苑听得他问了句:“为何不让人进来给你擦洗?可是下人怠慢?”

林苑下意识看了眼周身错落凌乱的松垮衣裳,就回道:“没,是我自个想先静下,就没让他们进来。”

室内一默后,她感到下巴一紧,而后被人抬了起来。

他盯着她问:“伺候孤,你可觉得委屈?”不等她开口回应,却又额外补充了句:“你如实回答便是。”

林苑隐约感到了他态度的转变。

不似从前的逼迫,怨怼,而是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探究,平和。

她忍不住抬眸看他,与他眸光对视的同时,艰涩的发问:“那不知殿下可否也如实回我一句,当真是不能放我一马?”

狭长的眸一眯,眸光隐有阴戾。

放她一马,何为放?如何放?

“这里是死地。只有殿下,才能放我一条生路。”

他盯她:“这里如何不好,左右不过伺候孤一人。”

林苑的眸光微颤后垂了下来。

“脱了贱籍出去,也不是没可能。”

他本以为他此话一出,她断是会欣喜激动,却未曾想,她却是在稍稍沉默后,问了他一句:“若是出去,太子可是要将我养做外室?”

一语毕,晋滁脸色即变。

直待他拂袖而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林苑方收回了目光,安静的看向桌面上被剪断的香囊。

她总算知道了,为何之前她的种种应对皆不奏效。

原来……他待她,竟还有情分。

第49章 当你外室

晋滁离开后不久, 她房里就多了不少奴仆进来,忙着钉死她屋里两扇窗户,也忙着给那桌沿柜角包上厚厚的绸布。

林苑默不作声的看着, 也不阻止, 任由他们捣腾。

这时候鸨母带着两个婆子匆匆趋步过来,语气带着小心的向她请示说, 因坊里出了事, 现在要挨个房间的查收违禁之物。似怕她多想,鸨母又额外强调了下,坊里头每个姑娘的房间都得查,不单只查她这一间的。

林苑自不会多说什么。

鸨母就带着两婆子去了内间。

不多时,内间就窸窣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中间夹杂着鸨母压低的斥声, 似在让她们手脚都放轻些。

林苑只做未闻, 两眸只望向雕花镂空的房门方向,略微出神。

约莫一刻钟左右的功夫, 鸨母总算带着人从内间出来, 手里头揣着个绸布小包袱,趋步至林苑跟前后,就将那包袱打开搁在了桌面上。

“夫人, 望您体谅, 我也都是按照坊里的规矩行事。”

鸨母小心觑着她面色解释说。

林苑往那包袱里头的零碎物件看过去,而后看向鸨母轻声问:“小刀剪子等物收缴倒也是了, 可这针线就不必了罢。还有这簪子……那我日后该如何挽发?总不会让我用筷子吧?”

鸨母讪讪:“这,也都是坊里的规矩。”

见林苑最终颔首,不再有什么异议,鸨母就忙收拾了包袱,连同桌面上之前余留的锋利剪刀以及那剪碎的香囊一道, 拾掇好后,就带了人出去。

稍待一会,又有下人抬了浴桶进来。鸨母知她素不喜人伺候洗漱,遂指挥人将屏风放置好后,就让人一概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林苑褪了衣衫,步入了腾着雾气的浴桶中。

氤氲的水雾朦胧了她的面容,也掩住了水下那莹白身子上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

她的思维却愈发的清晰。

是她之前料错了。

她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憎恨,圈她为禁脔加以羞辱,以此泄愤。却不曾往深里想,若他真想报复,以他如今太子之尊,只需一个简单示意就行,届时自有人争先恐后替太子爷排忧解难,让她过得生不如死,又何须他自个自降身份的对付她?

今夜种种,她终是看清,他竟还在意她。

虽不知有几分,却还是有的。

难怪之前见他,明明已显嫌恶之意,偏偏对她身子不见冷淡。

若真彻底憎恶,他又非自虐,何必逼自己下口。

毕竟又不是没有选择。

是她大意了,之前未深思这些反常之处。

她伸手按上腹部,缓缓揉推的同时,亦在考虑让他彻底憎恶的可能性。

确是有可能,只是要完全磋磨掉他心底的那点在意,却没人能知道会要等多久。

她等不了那么久。

她想尽早的逃出这魔窟,逃离京城,去蜀中寻瑞哥。

林苑低垂了眸,浴桶中氤氲腾起的水雾,愈发模糊了她那沉静的脸庞。

隔了两日,晋滁方再次踏进了这教坊司。却在推开雕花木门的那一刻,顿时剎住了脚,双眸一怔后微眯,犹似审视的盯着侧坐桌前的人。

灯光掩映下,但见她侧对着房门方向坐着,青丝披散了大半垂于身后,鬓发两侧用绀碧的发带挽了细发辫,拢了耳后微垂下来。少了雾鬓风鬟的绮媚,多了丝闺阁少女的柔美,他看着这般的她,不由记起初见时候的惊鸿一瞥,那样深刻的印在他脑中,令他数夜的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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