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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夫君少年时(10)

刀疤男不满:“怎么,你觉得老子治不住他?!”

“不不,是这小子太磨人,白白误人时辰,刘管事让大哥教化这帮罪奴,便是看中大哥的本事。”

“呵,莫说他真是只狼崽子,便是狼王,老子也照样能驯成一只狗,还是那种只会趴在你脚边流着口水摇尾巴的狗。”

“……”

“大,大概就是这样。”

李护卫眼瞧着自家姑娘脸色愈发阴沉,心底也愈发没谱起来。

乔姝月兀自沉浸在怒火里,一旁的紫棉却从李护卫的神情中看出些许不同。

紫棉:“可还发生了什么?”

见乔姝月的目光落了来,李护卫抱拳跪地,声音悲怆,惶恐道:“小的有罪!不慎弄丢姑娘给的画像,请姑娘治罪!”

乔姝月瞪大了眼睛,倏地站起身。

第05章 第 5 章

【5】

乔姝月惨白着脸,声音微颤,“你且细细说来,是何时丢的?丢在何处?可有人拾去?”

“姑娘!”刘妈妈心疼坏了,忙用帕子去拭她额角的冷汗,“病还未好利索,可别这般着急上火,仔细着身子啊。”

刘妈妈护犊心切,瞧李护卫愈发不满,她斥道:“你近来怎么回事?回回差事都叫人失望,我真该同夫人禀明,撤了你的差事不可。”

李护卫自知有愧,额头死死抵住地面,颤抖着声音:“姑娘息怒,都是小人办事不利。小人惭愧,彼时险些被人发现,慌乱中逃跑,跑出来后才发现画像不慎遗失……小人后来又趁着夜色进去寻了一番,并、并未找到画像……”

此话一出,乔姝月蓦地闭上了眼,心止不住下沉。

李护卫气弱了一瞬,又找回点信心道:“那时适逢大雨,小人想着那画像约莫是被大风给吹走了,便不敢再耽搁。”

刘妈妈眉头舒展了些,手背在小姑娘后背顺着,细声宽慰道:“是了,天黑那会风大得出奇,就算有什么纸啊画啊的,也早不知踪迹了。”

乔姝月重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她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刘妈妈怀里挣脱出来,跳下床榻,走到李护卫跟前,压低了声。

“你说悦泉楼的东家来了?”

李护卫愣了愣,点头,“是。”

瞧着楼里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再结合刀疤男与小弟的对话,那人确是东家无疑。

“可瞧见人?是谁?”

李护卫摇头,迟疑道:“只见是个年轻男人,高高瘦瘦的,年及弱冠,没见到正脸。”

乔姝月又沉默半晌。

前世只听人偶然议论,谢昭凌初来西京是被卖进了悦泉楼里,那酒楼背后的实际掌控人背景深厚,据说和皇家沾着关系。

而后来谢昭凌能够从悦泉楼脱身,也与那位东家有关。

年及弱冠的年轻男人……也就比谢昭凌大五岁往上。

乔姝月脑海中过了遍符合年岁的人选,沮丧地发现,她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她没有同谢昭凌确认过。那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她不愿去揭人伤疤。

紫棉从侧面觑着主子的神色,只见小姑娘面色苍白,眉宇间尽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严肃凝重。

她犹疑半晌,走上前去,“姑娘,一场大雨可将一切痕迹都消去,只一副画儿,再说那奴……那小公子形容狼狈,画上人却干干净净的,不会叫人一眼认出他来。”

李护卫眼底倏地亮起光,不住点头,忙道:“是的,小人亲眼看着都险些认错,莫说是过路的人。”

乔姝月心念微动,“你们说的也有理。”

她推开窗牖,越过漫天雨帘,轻叹一声:“但愿顺利。”

有时这人间的事儿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乔姝月睡前最期盼的便是天亮后再去悦泉楼探寻一番,谁知不等天亮,她便又陷入高热。

乔母褚氏深夜披着衣赶到,见爱女烧得脸蛋通红、嘴里不住胡言乱语着什么,褚氏勃然大怒。

一问下人,才知是从外头回来便病了,打心里认定出去一趟受了凉才加重病情,便严令禁止她醒后再出门。

大雨滂沱,木兰院里一夜忙碌、灯火不歇,乔姝月沉浮于旧日的梦中。

悦泉楼的后院牢房中,有人挣扎于腐烂的现实里。

狂风呜呜作响,毫不留情地拍打门扉。

“吱吱——”

老鼠顺着墙根一路小跑溜进洞中,声音混在嘈杂的雨声中。

空气中尽是潮湿酸腐的气息,大雨的潮湿汽更加重了这令人作呕的感觉。

少年背上的伤痕还未痊愈,他却好似毫无痛感一般,后脑枕着手臂,仰躺在床上。

说是床,其实只是一根简易坚硬的木板。

阴冷的湿意从地面传到木板,又透过他单薄的衣,浸入他的伤口。

他面色不改,缓缓举高另一只手,遮住他小臂的破旧衣袖缓缓上滑,露出了盘踞在他右上臂的伤疤。

一片烧伤的疤痕,经年日久,是岁月残酷刻印在他身上的痕迹。

他指间夹着一张布满褶皱的白纸,看印痕,似是被人用力团起后又展开。

少年目光幽深,定定望着纸上的墨迹。

半晌,唇畔浮出一抹冷笑。

数个时辰前,这张纸吹到他跟前。他弯腰捡起,身上的镣铐沉闷作响。

画上画的是他,又不是他。

因为他从未见过自己眼里没有仇恨的样子。熟悉的面容,陌生的神情。

谢昭凌不喜欢照镜子,他讨厌这幅皮囊,更厌恶被皮囊蛊惑、轻易败给欲望的肮脏人心。

因而他此刻沉默注视着画中那个平静、甚至是温柔的自己,心底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