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郑丰南,他如今更愿意跟一个好人走。
可……边关实在是太远了。
鞭长莫及,他心里放心不下她。
次日,到了王府举办接风宴的日子。
褚氏事忙,便叫大嫂陆氏带着乔姝月去,乔姝月一路上都乖巧地跟在大嫂身边。
今日至关重要,她生辰前的每一日都得小心谨慎。
王府的掌事嬷嬷将乔府一众人引进门,看了一眼乔姝月身边跟着的少年,笑道:“今日的宴席,男女是分席的,所以护卫小厮便不用再往里去了。”
乔姝月心头一紧,回头望向谢昭凌。
少年瞧见她眼里的无措与恐慌,目光晦暗下去。
陆氏思忖片刻,“那谢护卫便在外院等候吧。”
掌事嬷嬷又道:“护卫到府外等候便好,王爷特为各府上的随从设了棚,可遮阳休憩,吃喝也都是有的,夫人尽可放心。”
陆氏这下皱了眉,她抬头见别家的下人也都被赶了出去,深吸口气,“谢护卫,那你就去吧。”
乔姝月犹豫了下,也冲着他点点头,“莫要乱跑,等我们出来。”
谢昭凌面上看不出表情,低头道了声“是”,转身跟着王府的人走了。
才走出府门,王府护卫便把他撂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棚子,敷衍道:“自己去吧。”
说完便回了府。
谢昭凌没去,他环顾四周,绕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上,趁着四下无人,足尖轻点,几步便攀上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上。
他腿上功夫好,这几下做得毫无声息,蹲在粗壮的树枝上,眺目远望。
位置选得不错,周遭的绿叶可以将他身形掩住,而他的目光恰好能透过树叶的间隙,直直望向王府后宅。
他锐利的目光仔细地搜寻,而后定格在某个娇小的身影上,慢慢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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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女眷的院子别有洞天,位于王府北侧的一座小花园旁。
底下人传乔御史家的女眷到了,长灵郡主早早便在入口处亲自等候。
乔姝月一露面,长灵便红着眼睛扑了上去。
乔姝月被撞得后退一步,手撑住对方的腰侧,险些闷死在对方的怀里。
陆氏见她们有很多话要说,笑着与另一夫人往一旁去了。
乔姝月脱离怀抱,这才抬头看清了长灵郡主的模样。
只见长灵两眼通红,埋怨道:“你也不派人来给我送个信。”
乔姝月弯唇笑道:“想着你才归京,定然分身乏术,便没多做打扰。”
许久不见,多少有些生疏,加之乔姝月实际来自于十年后,算起来也有十几年没见过长灵了。她好说歹说,才哄得郡主消了火气。
长灵郡主还要去招待别的客人,将乔姝月送至席位便离开。陆思蓁和林韵见她落单,都凑了过来。
三人在一处,聊了近日的趣闻。
“王爷回京,这两天王府的门槛都要叫人踏破了。”陆思蓁啧啧两声,“长灵郡主马上就要十五,听说她会在京中待过及笄?”
乔姝月嗯了一声,“王爷想在西京择婿。”
陆思蓁看了一圈周围,见大家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这才压低声道:“当年王爷离京,听说是国师说了坏话,这才将君王忌惮,给赶回封地了。”
乔姝月瞪她一眼,“你在人家地盘上呢,莫要乱嚼舌根。”
陆思蓁生生忍住八卦的欲望。
乔姝月转头关怀起林韵来。
陆思蓁见两位好友聊得开心,自己实在无聊,忍了忍,又凑过去道:“你们说国师何意?怎么又让……回来了?”
数年前,国师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反对他的魏王给算计回了封地。
这几年间,皇帝对国师的信任愈发深重。而二皇子能被皇帝喜爱,除了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生母是先贵妃,那是皇帝的挚爱,还有部分的原因就在国师身上。
国师说二皇子命格显贵,尤旺大昌,说此子与皇帝五行相合,若放在身边教导,不仅能国运昌隆,还能让皇帝延年益寿。
出于一些原因,皇帝对国师的话始终深信不疑。
所以当时出现对魏王不利的证据时,皇帝没多犹豫便同意了国师的建议,让魏王回封地去。
可如今却不同了。
乔姝月心里清楚,太子势起,近来深得皇帝的心。国师或许有所应对,但如今的局势,明晃晃昭示着国师的行动收效甚微,二皇子与柳家有了制衡,国师的话也不管用了。
她睨了好友一眼,“不是都说了,要择婿。”
乔姝月谨言慎行,没有接着话题聊。
有一些事不该她知道,有一些话也不该由她说出口。
祸从口出,哪怕是对着挚友,在外面她也保持着警惕,不敢乱说。
至于那位国师,还不到同他清算的时候。
乔姝月道:“你再说那些我们听不懂的,就别怪我不理你了。”
陆思蓁无奈求饶:“我错了,你别恼。”
她也知道乔姝月是为自己好,但她实在憋不住。也罢,那些话还是回国公府和哥哥们去说吧。
乔姝月说起近来京中风靡的穿戴,陆思蓁又来了精神,三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
直到王妃携郡主出场,众人才安静下来。
场面话过去,宴席开始。
乔姝月没敢碰面前的饭食,她趁人不注意,将王府婢女倒的清茶泼到脚下,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沿着杯沿擦拭一圈,才找陆思蓁借了她面前的茶壶,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整个席间,乔姝月都十分警惕,生怕入口的东西不干净,被人引去偏僻的厢房,到时候发生点不为人知的事,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