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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夫君少年时(14)

乔姝月心急如焚,难耐地在马车中等候。

乔良拿眼睛瞅着她,越瞧越觉得古怪。

他踢了踢小姑娘的鞋,“这悦泉楼里装了你的魂儿吗?昨儿就嚷着来,今儿又这番魂不守舍的模样。”

乔姝月捂着唇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发白,心中十分不安。

李护卫是认识谢昭凌的,能在此刻引起他注意,必定和谢昭凌有关。难不成是又看到他被人打骂欺凌了?

“姑娘,喝点糖水润润喉吧?”玉竹从白瓷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关切道,“可不能再病倒,不然夫人要被气死了。”

确实不能再生病,她忤逆阿娘的命令,擅自出门,已然犯下大错,若她这趟无功而返,那短时间内怕是再也找不到出门的机会。

乔姝月勉强喝了一杯,觉得胸口好像闯进去一只兔子,温水入喉,心跳愈发剧烈无序。

每一时每一刻都无限拉长,令人忐忑难捱。

好半晌,终于听到李护卫回话的声音:

李护卫慌乱道:“那少年被人带走了,好像,好像……”

刘妈妈轻斥道:“莫要吞吞吐吐,快说。”

“好像要被人杀了!”

乔姝月瞳孔骤缩,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倏地断了。

**

“没想到这臭小子真敢杀人!把刀拿来,我要给老大报仇!”

荒废的院落中,几名酒楼护卫愤慨激昂。

“一刀杀了岂不便宜他,非得九九八十一道酷刑都给他尝上一遍才解咱们兄弟心头之恨!”

“老大绝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刘管事要压下这事,咱们可不能就算了!”

“可这小子好命,叫东家给看上了……”有人迟疑道,“猛哥,你看呢?”

被唤作“猛哥”的正是那日与刀疤男同进同出的小弟。

刀疤男一死,他成了这群人的老大。

他们这群人虽在悦泉楼做事,上头有规矩压着,但人在道上混,不能不讲一个“义”字。

猛哥冷笑了声,仰头灌下一口酒,而后一喷,尽数喷在他手中的屠刀上。他似笑非笑,拎着刀朝前走去。

面前的少年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左右两个手臂都被人死死按着,动弹不得。他目光很冷,两个眼瞳又黑又亮,桀骜不驯,戾气十足。

“咚”地一声——

大地震了三震。

猛哥挥了下手中的屠刀,拄在地上,“知道吗?老子从前是杀猪的。”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饱含恶意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

“从东家房里出来后,你怎么又去了老大那?是东家对你说了什么?”

猛哥眼中的嫉妒与怨恨藏都藏不住,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少年能被东家看在眼中,这分明就是一条还不如他们的狗。

不仅不会有忠心,甚至会在你脆弱的时候狠狠咬上一口。

“东家承诺你什么了是不是?所以你才有胆子去杀了老大?!”

少年不答,慢慢将视线挪走,脑海里浮现起不久前的事。

他把人从睡梦中叫醒,然后好声好气地同那人讲理:

“将从我房中带走的东西还回来。”

刀疤男看过那张曾经被人团得皱皱巴巴的画像,他睡眼朦胧,不怀好意地笑道:“那是你啊?画得不像啊,你有这么俊?”

他语气恶毒,满口污言秽语,“定情信物?是偷偷爬上了哪家千金的床?”

谢昭凌没兴致同他闲聊,只是他不想多生事端,于是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交出来。”

少年目光淡淡的,无波无澜地注视着他。

刀疤男愣了一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得忙去看他手脚上重新戴起的镣铐,下意识捂住脖子,终于彻底从梦中醒神。

“谁、谁准你来我房间的!”

“不给!快滚出去!”

“来人啊!来——”

后来的事印象不清了。

谢昭凌只记得画面停在最后一幕。

他随手折了床头花瓶中的枝条,而后利落地深深扎进刀疤男的胸膛里。

心脏被木枝贯穿,血很快晕染了衣裳。

谢昭凌从刀疤男的衣襟里翻出他要找的东西,上头已经染了脏血。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揣起画像,最后望了一眼床榻,那人双目瞪得铜铃般大,惊恐与错愕永久地定格在脸上。

“……”

“老子问你话呢!你去找老大究竟是要做什么?!”

耳边是愤怒到破音的怒吼声,谢昭凌晃了下神,涣散的瞳光终于又有了聚点。

他转回头,视线轻飘飘地从在场人身上一一掠过。

他当初能从人祭仪式的祭坛上逃脱,甩掉那一村十几名屠户,便不会惧怕眼前这个自称屠夫的人。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他本就无处可去,他好不容易离那个地方远远的。

眼下有人递出橄榄枝,他自然要往上爬。

他喜欢算计和目的都写在眼睛里,毫不遮掩的人。讨厌的,是那些打着庇护和施舍的幌子、却对他虎视眈眈的善人。

譬如捡他回家的养父,就像曾救过他命的巫医,就像逃亡路上给了他一口水、又把他赶回地狱的乡绅。说是救他,实则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在谢昭凌的世界里,“救”可不是什么好字,那个郑丰南倒是颇对他的胃口。

少年垂着眸子,始终沉默,心中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猛哥终于耗光了耐心。

他气得满面通红,屠刀一挥,扛在肩上,扭头道:“去,赏这狗儿的一碗饭,吃饱了,再叫他去底下给老大赔罪。”

两个小弟对视一眼,忙去办了。片刻功夫,两人抬着一缸泔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