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束,表字行检, 乔姝月的三哥, 与林察是同窗兼挚友。
刘妈妈感慨了一声:“三公子刻苦。”
便同林察告别, 随着乔姝月一起回去了。
上了马车, 玉竹还在回味林察最后的那个表情,嘟囔了句:“姑娘,林公子好像有些失落。”
刘妈妈道:“姑娘没理他,他当然失落。”
玉竹阴阳怪气道:“姑娘一心都在谢护……小谢将军身上呢。”
“你这丫头,就是看不惯姑娘偏心别人, 人家走了这么长时间,你这仇还记着?”
玉竹吐了吐舌头, 扭过头去剥核桃。
乔姝月手里握着帕子,靠坐在窗边, 神思不属,一语未发。
回到家中,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紫棉,你说我好看吗?”
紫棉认真地瞧着,点头:“自然,姑娘倾城之姿。”
“那我能否让人一眼心动?”
这个问题紫棉答不上来。
刘妈妈一进门就笑了,“旁人心动没有老奴不知,老奴只知姑娘的一颗心乱得厉害。”
前些年,刘妈妈觉得他们年龄还小,没往那方面想。
等人走了,这一年又一年过去,刘妈妈才发觉乔姝月是情窦初开,早动了情。
好在那人还知道回来,没叫姑娘久等,如今看来,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毕竟人是她看着长大的,后来又到了褚将军手底下养着,品性错不了。
“刘妈妈,都怪你们事先不知会我一声,”乔姝月嗔怪道,“我起得匆忙,都未曾好好打扮。”
她手里握着那只玉梳,手指反复去勾勒玉兔的形状。
“哟,您可饶了他吧,没打扮都叫人看得挪不开眼,若是再精心装扮,只怕人要失态了。”
乔姝月愣了下,旋即抿唇笑开,面露羞赧。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嘟囔道:“何至于此。”
嘴上谦虚反驳,心里却受用极了。
“晚上夫人要给褚将军接风,不知他会不会也一起来,姑娘,咱们先准备着?”
乔姝月立马把玉梳放下,起身往回走,嘴里催促着:
“玉竹!快将前些日子订制的新衣都拿出来让我挑挑!紫棉你去找趟施掌柜,问问新做的熏香好了没?为了及笄宴准备的那套新脂粉呢?拿给我试试!”
玉竹扁扁嘴,“催了三天都懒得试妆,这会儿倒是愿意了。”
便跟着刘妈妈一起出去了。
乔姝月由头到尾,都好好装扮了一番。
身着碧色绣木兰的罗裙,质地轻软细腻,裙摆随着莲步摇曳,腰间缀着的玉石璎珞也随之发出清脆的声响。
暮春时节的傍晚还有些阴冷,于是在罗裙之外又添了一件茶白的织金披风,领口与袖口处皆绣有木兰花,与裙摆上的纹饰交相呼应。
一路上不少人望来,眼里尽是惊艳。
乔姝月极少这般盛装打扮,她忐忑又期盼地到了主院,一双美目安静地在院中搜寻。
他定与舅舅在一处,只要打听出舅舅的下落便好。
整整三年未见,一时竟有些害怕。
大抵是因近乡情怯吧。
她心口像是揣了只兔子,呼吸都急促几分,一想到即将与他见面,她心中就紧张起来,手往哪儿放都不知道。
少女眉目如画,长而密的睫羽卷翘上扬,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眸,眼波流转间带着股娇俏。
清雅的碧色长裙又显出一股温婉柔和的书卷气,令人一见便心动不止,忍不住频频为她侧目。
院子里皆是下人,房中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刘妈妈挽着少女的臂弯,拍了拍手臂安抚道:“咱们进去瞧瞧。”
乔姝月低下头,摸向跳动得厉害的心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每一步都走得没有真实感。
恍惚间便到了门前。
刘妈妈刚要掀帘子,忽听里头的一道威严肃穆的声音道:
“你小徒弟如何谁关心?来了家里莫提不相干的人。”
紧接着就听褚玄英道:“怎么就不相干了?我妹妹是乔家主母,我是她哥,我自然不算旁人。那小子是我徒弟,我一生膝下无子,他算我半个儿,他自然也算不得旁人。”
乔父重重哼了声,显然十分不悦。
褚玄英又道:“再说了,他从这儿走出去,吃住在乔家两载,能算得上不相干?”
他冷笑道:“有些事不提是因为不能提,而不是忘了。妹夫在这儿摆脸色,怕是记不得你的几个孩子都是受谁恩惠才得以平安。”
屋里半晌没了动静。
褚氏轻轻将茶盅搁在桌上,埋怨两个人,“回回聚在一处就要拌嘴,往后我看也别见面了,省得将我这房顶吵破,还得找人修补。”
“可不是我先起的话头,是某些人阴阳怪气地说陛下隆恩错付,又说什么世人总是识人不清。谁身上的隆恩是错付的?又是识谁不清?有些人在朝堂上耍完威风,回到家还要乱嚼舌根,岂是大丈夫之行径?”
“你!!”
“我什么我,我小徒弟不在你都这样诋毁他,还好没叫他跟来受你的鸟气。”
哗——
门忽然被人推开。
乔姝月闯了进来。
屋中人皆是一愣。
褚玄英回头,瞧见来人,顿了好久。
少女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娇嫩鲜艳,美艳动人。
褚玄英惊呼道:“小外甥女,长这么漂亮了?!”
后面一句过来给舅舅看看还未说口,便听小姑娘跑到他面前,急急地道:“他没来吗?”
褚玄英“啊”了声,尴尬地摸了摸后脑,支支吾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