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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夫君少年时(3)

乔姝月脸颊顿时红涨,羞赧地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陛下胡说什么……”

谢昭凌抱着人不撒手,笑道:“若我们是一对平凡夫妻,你不就是我的娘子?”

乔姝月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谢昭凌恍然,“孤错了,孤还未正式向你求亲,不算你的夫婿。”

“也对,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不求娶便以人夫婿自居——”

乔姝月抬手捂住他的嘴,“陛下慎言,莫要玩笑,当心传到言官耳中,他们又要唠叨你。”

她的家族早已没落,自是配不上那个位置,这些年后宫唯她一人,如此盛宠,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昭凌只是望着她笑。

临行前,谢昭凌嘱咐了许多——

“不准乱用药,不准怕苦就不吃药,要乖乖听太医的话。”

“若身子有不适,要宣太医,莫要瞒着、忍着。”

“孤会传信回来问你情况,要及时回信,不能不理。”

“晚上若想孤了,就抱着孤的衣袍睡觉,你说过这招好用——”

殿中还有许多宫婢,张太医也在一旁候着,如此私密的话被人听着,乔姝月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进去。

“陛下!”她羞恼地打断,“到出发的时辰了。”

这话落,俩人皆是一顿。

多余的情绪顷刻散去,不约而同的,两人目中皆染上不舍。

对视良久,谢昭凌没忍住上前一步,揽她入怀。

手掌温柔抚上她脸颊,“你说今日感觉比往日更好?”

乔姝月眸光微闪,“……嗯。”

“不知为何,孤心里慌,总不放心。”谢昭凌顿了顿,语气低缓下去,“三年,我们还未分开过。”

乔姝月鼻间一酸,头深埋他胸膛,手臂绕到他身后,紧紧圈住男人劲瘦的腰身。

“陛下是我心里的英雄,此行凶险未知,定要好好保重己身。”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她红着眼眶抬头,“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便向她求娶。

从此一生一世,恩爱不离。

**

两个月时间,谢昭凌从军中寄回来三十封信。几乎每两日便有一封。信中多是言说对她的思念,以及问候她的身体。

乔姝月每一封都回得认真,他写一页,她便回两页,从未有一丝敷衍。

那三十封回信,她不知重写了多少回。时常写到一半便咳嗽不止,有几次不小心咳血上去,她便要重新换纸。

她以轻松的文字,小心翼翼,粉饰太平。

承华殿中一日更比一日寂静压抑,浓重的药苦味整日笼罩,久而久之,连谢昭凌留下的衣袍都没了原本的味道。

端午那日传消息回来,说不超过一月便归京。

彼时乔姝月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气息奄奄,仰头望着床帐,轻声吩咐:

“让张太医无论如何撑住我的身体,哪怕用最凶的药。”

“去找最会模仿笔迹的人来。”

“我定要,定要撑到他回来……”

说好还有一月,却只过短短七天,谢昭凌便一举平息了西北战乱。

那七日,众将眼中那位运筹帷幄的帝王不知是察觉到什么危险,如疯了一般,用兵激进,直捣敌军老巢。

所幸帝王百战百胜,最后一仗虽惊险,可无人有怨言。

大军凯旋的队伍走得慢,谢昭凌只带了一支精锐,日夜不停,先行快马回京。

回京时,距离六月初六还有半月。

那日晨起时,乔姝月颓靡了月余的精神忽然好起来。

她终于又有力气拿起笔。

“陛下几日没来信了?”

大宫女谨慎地回:“八日。”

乔姝月神色如常,点点头。

她铺开一页新纸,缓缓落笔。大宫女瞥到“遗书”二字,脸色刷白,噗通跪倒在地。

“我若不在,回信照旧,莫要显露端倪。等陛下回来,再将此信给他。”

至正午,乔姝月再度病倒,而后再未起身。

黄昏之时,天色骤黑,忽降大雨。

一道惊雷乍响——

“陛下!”

“陛下回来了——”

寝殿内外,跪满了宫人,人人神色凝重悲痛。

谢昭凌踉踉跄跄冲进殿中。

只见张太医跪在榻前,大宫女在他身边,正悄悄地抹眼泪。

墨色披风还裹着塞外的风沙,混在雨水里,顺着衣袍往下,落在名贵的羊绒地毯上。

遥远天际忽现数条刺目的光鞭,震耳的雷声随之砸向心头。

乔姝月只觉得浑身都痛,五脏六腑破裂一般。她已说不出话,看不清人。

隐约察觉到什么,她心底忽生一阵巨恸。

偏过头去,一道闪光恰好映照在来人的银色铠甲上,亮得刺目。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小心翼翼,揽在怀中。

有人握住她无力抬起的手。

听那人声音颤抖:“这是怎么了……”

那个身影模糊,可她再熟悉不过。

熟知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终是将他等回来了。

可她却无法再回答。

一抹笑从乔姝月唇边绽放,眼底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而后,终归一片死寂的黑。

“阿月?”

“……”

“阿月……”

“是睡着了吗?”

张太医语气晦涩:“陛下,微臣无能,乔美人她——”

谢昭凌用脸贴着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她定是太累,你们莫要再吵,都下去吧,阿月需要静养。”

“陛下——”大宫女终于痛哭出声,头磕在地上,“白日美人似有所感,写下一封遗书,是给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