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他才能早日赚够那五十两,还给小菩萨,重获自由身。
午后的院落十分安静,不知发生了什么,往常能看到三两护卫在院中巡逻,今日却一个都不见。
整个院子空空荡荡,好像人全都消失了一般。
那名护卫最初给他的命令就是采绿叶,只是不知怎么又忽然改口说要山楂果。
朝令夕改,这并不要紧,乔府护卫的欺凌手段低下简单,比他曾遇到的那些相去甚远。
如今这些不过是挠痒痒,连皮都刺不破,遑论伤筋动骨。
谢昭凌心情平静,背起竹篓,走出房门。
他心不在焉地关好门,忽然神色一凛,眸中顿时迸发出警惕与杀意。
有陌生人闯进了院子。
而那个人似乎也没想到院里还有别人,他打量着谢昭凌的背影,微微眯眸。
最后轻笑了声,得出一个结论:“下等奴。”
他不以为意,继续转头同仆从说话。
“母亲在和乔家人用膳?”
“是的公子。”
“都有谁?”
“两位在府上的公子都去了,还有下值回来乔大公子。”
“难怪这院里没人。”柳步亭望着正前方紧闭的房门,勾唇笑道,“那正好,说不定月妹妹一个人正害怕呢。”
“公子,咱——”
小厮话说到一半,眼前晃过去一人。
一身量比柳步亭稍高一些的少年身背着竹筐,手扛着矮木梯,低垂着头,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
没打招呼。
小厮拧眉,心道乔四公子嘴下无德,院里养的下等奴也没个分寸。他想开口训斥,却顾念着场合,忍了下去。
“公子,现在进去?再晚些怕是人要回来了。”
“唉,可是月妹妹见着我似乎不太高兴。”
小厮迟疑,“这……”
柳步亭失落地垂眸,“我是一片好心,特意来提醒她离二皇子远些。”
“她正眼都不看我,该罚才是。”柳步亭语气很低,喃喃道,“没人能反抗我,她不该仗着我纵容便得意忘形,你说是不是?”
小厮附和:“公子早该给她一些教训!还有那个乔四公子,当真是庶出子,如此没有礼数。”
“那你说,该如何罚?”
“嘿嘿,老规矩,我随身带着呢,只因人多眼杂,不好一直拿着,便找机会藏在那墙根——”
小厮说着,满脸坏笑往院角草丛望去,结果看到那个碍眼的下等奴正攀着梯子往上爬,那人似乎腿脚不太好使,只一只脚能受力,每次都是同一只脚往上踩。
小厮不屑地勾了下唇,视线下落,顿时紧张起来。
也不知这不长眼的狗奴是怎么回事,梯脚险些就压到他的盒子了!
小厮愤愤走过去,谢昭凌刚好爬上枝头。
“喂!”小厮弯腰捞起花纹繁复的紫檀木匣,面色不善,“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压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少年专心摘着果子,充耳不闻。
小厮怒气冲冲,抬脚狠狠揣向梯子,“哑巴。”
梯子晃晃悠悠,谢昭凌一把抓住树枝,锋利的叶子擦过手腕,早上才被他抠破的伤口又隐隐作痛。
他垂下眸子,投去一瞥。
小厮正巧转身,没有对上那冰冷的一眼。
小厮掂量着盒子的分量,没察觉出异样,又得意地笑了,到主子面前邀功:“喏,公子,等会就送乔姑娘一份礼。”
柳步亭回过神,恍然,“可去毒了?莫要将她咬得满脸是包,不好看了。”
小厮拍胸脯保证,“都是今早现抓的,不是蜈蚣蝎子那类脏东西,颜色都鲜艳得很,配得上乔姑娘。”
柳步亭:“走吧。”
他正准备迈步,面前的门缓缓打开。
他眼前一亮,几步迎上去,“月妹妹!”
乔姝月没想到柳步亭竟这样嚣张,敢在四哥的院子里堵她。
她注视着这双藏着疯狂的眸子,愤怒与仇恨让她激动得身子微微发抖。
她下意识躲闪的动作,让柳步亭笑意淡去,他看了小厮一眼,小厮会意,打开盖子,从女孩头顶倒下。
叫吧,哭吧,喊吧!
柳步亭心底在吶喊,兴奋充斥了全身,他期待着看她痛哭,看她失态,听她求饶,恳请他爱怜。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只听得“咚咚”,一声又一声,清亮脆响。
一盒子红果子从女孩头顶砸下,敲得她脑袋生疼。
乔姝月被砸懵,愣了愣,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啊呜”一声,抱着脑袋,在原地蹲下。
树上的少年回眸瞥见这一幕,眼底闪过清浅笑意。
他忆起方才偷梁换柱时,掌心的绿虫蠕动爬过掌心的黏腻感,听着背后竹篓中数十条虫啃咬果子的声音,脸色又淡下去。
他扶着梯子,往下爬。背着小半筐半熟不熟的果子,垂着头,一步一步,朝着女孩靠近。
柳步亭怒火中烧,瞪了一眼茫然的小厮,朝乔姝月伸手。
伸到一半,手腕蓦地被人截住。
柳步亭抬眼,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少年挡在女孩身前,漠然俯视他,手上力道极大,几乎将人腕骨捏碎。
第17章 第 17 章
【17】
“你们在作甚?!”
院外忽传来乔良惊怒的声音。
柳步亭不听不理,只对着面前的少年怒目而视,他咬牙切齿,“区区一个下等奴,你怎敢——”
“我院中人如何,还不劳柳公子教训。”
乔誉不知何时走到近前,乔良冲过去把姝月扶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月儿别哭,二哥来了!”乔良心疼得心肝脾肺都挪了位,把人揽在臂弯揉脑袋,一边揉一边对着柳步亭怒骂,“我非得告诉大哥和父亲不可!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