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不忘留下那封伪造信。
而后带着乔良,原路返回。
谢昭凌曾犹豫过,既然自己决定行动,是否还有必要将小菩萨拉下水。
他本没想将那封信留下,可一想到小姑娘废寝忘食,担惊受怕,又不想她的努力付诸流水。
于是他还是留下了那封信。
只不过他在那封信上面,留下了柳助教的手印。
那是一封柳助教写给第二位死者,叶宰辅家孙女的情书。
落款是柳助教的名字,再加上他的手印,他百口莫辩。
回去的路不太顺畅。
谢昭凌从地道出来,还未来得及将乔良运出院子,那个头巾男又回来了。
头巾男不见魏二,脸色立马垮了下去,他朝着少年走来,故意找茬,“你那同伴呢?可是在偷奸耍滑?那边还有一袋米,快去搬过来!”
谢昭凌垂下眼睛。
袖中的匕首缓缓滑落,要从指间探出。
只要杀了这人,他就可以脱身。
如非必要,他不想杀人。只他一人,他不会动手,可他带着乔良,而小菩萨还在家等着。
所以……
“哎你在这儿啊!有人来闹事,快去把人赶走!”
一道声音救了头巾男。
酒楼人手不够,一个人被当成几个人用。
头巾男暗骂了声:“凭什么不让我也休假。”
便转身离开了。
谢昭凌将匕首插回腰间,二话不说,扛起乔良,从墙头翻了出去。
落地瞬间,他换了无伤的那条腿受力。可是乔良太重,压得他那条伤腿也触了地。
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他面色不改,扛起人便拐进了小巷中。
隐约听到正门那边有人在大吵大闹,说着什么“把人交出来”。
谢昭凌不敢停留,于夜色中疾速狂奔。
背着一个人,很难保持他最快的速度,加之腿部的痛感愈发强烈,他渐渐慢了下来。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少年眸光一凛,杀意尽显。
他手臂下垂,随手一放,将麻袋丢到墙角。
而后转身,带着强劲的杀气,直挺挺冲向来人。
“铛——!!”
短匕与刀鞘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年一招一式皆是豁出性命去拼杀的,一击不成,就再来一击!
来人万没想到他会忽然发难,这完全是你死我活的拼法!
“谢护卫!”李护卫吓得哇哇大叫,举起手中佩剑,凭借毕生的力气与反应抵抗,“是我!李成!”
李成只差下跪求饶,心里庆幸还好他躲得快,若是再慢上一点,这脑袋怕是都叫谢护卫给切掉了!
少年竖起浑身的防备,如一头被激怒的头狼,不听不看,紧握着匕首,只一心向前刺去。
“谢昭凌!”远处又传来一声怒喝,“月儿还在家中等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
月儿?
月儿……
小菩萨在家里等着他。
少年眼底漫起的血色渐渐消退。
他攻势慢了下来,动作也缓慢停止。
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人。
李成捂着被震麻的手臂,目光担忧,人缩在角落里,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而出声喝止的人——
乔誉站在一丈以外,面色极冷,正盯着他的脸瞧。
是乔府的人来了。
谢昭凌提着的一口气散了。
膝盖处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低喘了一声,向后踉跄,背脊重重抵上墙壁。
乔誉一步步走近,目光挪向角落里那个麻袋,冷笑了声,“你打算杀人吗?”
谢昭凌垂着头,眼睫微微颤了下。
乔誉靠近,压低了声警告:“杀了人,乔府便再留你不得。”
麻袋被打开,俞升惊呼了一声,“是二公子!”
除了乔誉和谢昭凌,乔府的护卫皆看了过去。
乔誉似乎早就知道麻袋里是何人,他没看乔良,依旧对着谢昭凌,用只他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也该为了月儿想想,她是不是让你珍重己身。她那样在乎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
哪怕是为了救人,也不该这么莽撞。
脱身的方法有许多,他偏偏习惯用最糟糕的方式——杀人灭口。
他可以将行动提前告知,乔府自会安排人接应。
他可以找吴大夫要些迷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办法有许多,可他只想杀人。
乔誉脸色很难看,仅凭少年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个下意识的反应,便可窥见一斑。
杀意与血腥是刻在少年骨子里的,根本藏不住。
哪怕他被困在乔家的后宅中,他依旧是一头难以驯服的野狼。
“俞升,把二公子扛回去。”
俞升看了一眼乔良被捆住的手脚,正要去解。
乔誉:“绑着。”
省得路上醒了闹腾。
俞升:“……”
俞升把人塞回麻袋,在另一护卫的帮助下,把麻袋背了起来。
回到乔府,乔誉带着一群人回了院子,分别前,朝谢昭凌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你闯的祸,自己解决。惹到的人,自己去哄。”
什么祸,什么人,谢昭凌不知。
腿上的剧痛令他没有过多的思考能力。
看着麻袋被人运走,谢昭凌想,小菩萨的托付他做到了。
他扶着墙,浑浑噩噩往木兰院走。
“呜呜……”
月上梧桐梢。
一滴冷汗从额角划过,谢昭凌仰头望向星空,恍惚间听到了小菩萨的哭声。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