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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夫君少年时(99)

今日来授讲之前,许惊朔对这场师生之间的初次会面可谓是翘首以盼。

他早早就听说了这个新学生,只想着盼着能见面。好不容易等到少年养好了伤,终于能见到了。

结果,结果!!

叫他看到那耳鬓厮磨、不堪入目的一幕!

哎!!

许惊朔痛心疾首,想要讲课的心思都淡了。

他看向乔姝月,斥责道:“你们启蒙时读的书竟浑然忘却了?弟子规言——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②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③

“背后议论师长,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未知事实真相,便胡乱揣测,添油加醋,再说与他人听,这就是你为人的道理吗?”

他话音落,学堂内一片寂静。

这话说得太重,小姑娘眼圈顿时红了几分。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皆沉默不语,唯有谢昭凌一人暗自捏紧了拳头。

半晌,乔姝月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她低下头,乖乖认错:“夫子,我知错了,我不该背后言人是非,以后不会再犯。”

小姑娘低低软软的认错声响彻耳边,谢昭凌按在桌边的手骤然收紧,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起身去扶。

许惊朔满意地点头,脸色的怒气散了些许,他摆摆手,声音温和不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脚还伤着,坐下吧。”

乔姝月闷不做声地坐下,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再乱看。

许夫子收回目光,余光却瞥到离他最近的少年在担忧张望。

那眼中的关切几乎毫不遮掩,身子侧向一边,似乎随时准备奔到乔姝月的身边。

许夫子才刚熄灭的火气又燃了起来。

瞧瞧,瞧瞧!这便是褚氏口中的好苗子?!

那双眼睛只黏在他主子的身上,竟是分毫不往书本上看!他心思到底在不在读书上?!

许夫子意味深长道:“进了这个门,便没有主仆尊卑之分,于研究学问一道上,你我皆平等。”

所以该把眼睛挪开了!不要老惦记着伺候主子!给我把眼神落在书上!

少年听出夫子的未尽之语,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

极为平淡的一眼,无悲无喜,什么情绪都没有,淡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真的看自己了吗?许惊朔满腔怒火蹭蹭往外冒。

看样子是不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一点尊重都没有,看他好似看一尊石雕,一个死物!

这才第一堂课,便不尊不敬,目无师长,往后若真教他个三年五载的,他不得被活活气死,早早短命亡故了?!

早知道教书育人也这般劳心伤神,还不如留在那混沌官场里和那帮狗官继续勾心斗角下去!

一瞬间许夫子什么委屈事都想起来了。

“自来你乔家,还未有过学生顶撞之事,便是最最顽劣不堪的二公子,也素来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角落里的乔良:??

好端端的,提他作甚。

许夫子继续道:“怎料你这小子,初入学堂便如此桀骜,若不加以管束,往后还能得了?”

众人听至此处,脸色皆是一变。

见他果然从书本中抽出一戒尺,众人皆抽了一口冷气,隐隐躁动不安起来。

这东西他们都受过,饶是最勤恳的四哥,也被戒尺打过。

乔良不敢吭声,生怕夫子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把身子缩到前排乔誉的身后,将自己完全遮掩住。

乔誉则冷眼旁观这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见实在索然无味,又低下头,慢悠悠地翻书看。

施芊看看夫子,又看看少年,眨了下眼睛,手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起热闹来。

唯有乔姝月顿时白了脸色。

她试图插话,可又怕自己求情会火上浇油,急得眼圈更红,可怜巴巴地望向少年。

谢昭凌心头烦躁更盛。

若非她事先叮嘱,莫要再起冲突,他定然——

少年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罢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夫子的面前。

“伸出手来。”

夫子严肃道。

“别——”

乔姝月叫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谢昭凌分神看去,见她担忧不已,他微微弯了下唇角,想要告诉她无妨,只是挨几下而已,他又不是没挨过打。只要挨上几下,让夫子出了气,他就不会再为难。

结果就在他久久不动时,许夫子以为他又在违逆在反抗,怒不可遏,拿着戒尺的那只手朝着少年挥去。

“啪——!!”

说时迟,那时快。

少年头都未转回来,后脑长了一只眼似得,手本能地飞快抬起,抓住挥来的戒尺。

许夫子猝不及防,被他的力道拽一踉跄,愣在原地。

而后便听得“咔嚓”一声。

戒尺,断成了两节。

一半握在谢昭凌手里,一半因为夫子手麻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屋中寂静得吓人。

连院中的穿堂风都安静了下来。

乔姝月捂住嘴巴,错愕地看着他们。她慌乱间,扶着桌子再度要站起来,太过心急没有站稳,不慎用伤脚抵了下地面。

钻心的疼直冲头顶,她闷哼一声,就要往旁边栽去。

施芊惊呼了一声,正要起身去扶。

只见余光一道黑影疾速闪过。

谢昭凌几步到乔姝月的身边,张开双手,将人稳稳接在怀里。

乔姝月诧异抬眸,对上他不再平静的目光,又低下头,看向他手中。

他另一手中还拿着那半截戒尺。

乔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