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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星光(76)

作者: 冉冉溪 阅读记录

“贝瑞股份的徐总还想跟您打个照面……”

时砚池打断纪总,“就一个六氟硫酸锂的电解液,他们都研发多久了?”

这话层层迭迭各种含义,纪总满脸笑一僵,连连点头。

他抬眸,眼底锋芒一闪而过,“我敬您是长辈,跟您交个实底儿,Muse已经成立了负极实验室。”

领口敞着,袖口折着,就这么随意撂过去一眼,步伐骤停。

周遭的空气像被冻住了,撕扯不出半分的喘息空间。

夏星晓的身子细微地抖,心脏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谢南州没发现,梁舒也没发现,只有她自己在心力角逐。

道别声,车鸣声,楼梯上的脚步声,周遭人经过衣服的摩擦声,以及近在耳旁的道歉声。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借酒表白,谢南州有点后悔。

“你醉了。”夏星晓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手机App上车辆到达的弹窗亮起,一束光划破夜幕,出租车打双闪轻微鸣笛。

她扯过梁舒的手就往外走。

谢南州帮她们打开后座的门,又从副驾车窗交代司机两句。

在他的目送中,方向盘一拐,车子上路。

时砚池盯了好一会儿,纪总顺着视线看过去,“看见熟人了吗?”

他默不作声,好半晌,答,“看差了。”

疾步走出大门,司机打开车门,他上后座,一气呵成。

出租车上,夏星晓靠着窗,单手撑额头,看着远处的霓虹。

夜已深,风更劲,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小舒,你今天吃饱了吗?”

半小时后,两人车头调转换了目的地,来吃美食街上排名第一的网红小龙虾。

白日里宽阔安静的街道夜里烟火蒸腾,香味争先恐后地往人鼻子里钻。

夜里十二点,这家店桌桌爆满,丝丝绕绕的彩灯下,俩人排了个栀子树下的户外位置。

小龙虾码得整整齐齐地上桌,老板又顺手拎来一打啤酒。

梁舒把小龙虾连着蒜泥夹进碗里,剥开通红的虾壳,用嘴去吸汤汁。

“刚才那桌好几万,你不吃,你是不是跟钱有仇?”

她满手油汤,吃得酣畅淋漓,嘴上却对她临时的夜宵提议很不满。

“我仇富,行不行?”

梁舒扒了一只完整的龙虾尾,刚要递给她,立马收回。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我在说我自己。”

夏星晓并不动筷,啤酒罐拉环“呲”一声响,气泡上冒,纤细的手指捏罐身,一口一口地渡进嘴里。

“哎~说好了只能有一个喝醉!”梁舒急了,用虾壳丢她。

“所以你别喝,这些都是我的。”椅脚和地面摩擦,她将一提易拉罐全都拖到自己脚边。

梁舒无所谓地继续扒小龙虾,脸颊徐徐在动,眼皮都不抬,“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时砚池家里那么有钱,你干嘛犟得像头驴,非要自己还债?”

“你真以为我是小说里急死人的女主,没长嘴?”

梁舒回她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花香浓郁,光影薄弱,燥热被夜风吹散。

夏星晓屈膝坐着,发丝在风里扬,喝一口酒,“我妈不同意。”

“她说那笔债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家里卖了房子,紧缩几年总会还上。但我要是在恋爱关系里受了这份恩惠,将来在时砚池家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视线慢慢往她那里看,梁舒的动作缓了下来。“然后你俩就分手了,一辈子在哪?”

善意的人一直善意,忠言一直逆耳,旁观者一直清醒,当局者一路迷途。

梁舒也拉开一罐啤酒,轻轻碰了她的那罐,喝一口,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其实阿姨是对的。”

“真怀念十八岁的的自己,那时候我浑身是胆满身光芒,觉得爱比被爱更伟大,我的爱就是武器,喜欢谁就要把他斩于马下,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怕。”

易拉罐因为受力细微作响,梁舒安静地看着她,眼圈也红了。

这种淡淡的疼真的很奇妙,就像数年以前磕碰得来的伤疤,摸上去竟然还有刺刺麻麻的感觉。

夏星晓喝上第三罐啤酒的时候,稍微有一点上脑,店里的音乐切换,是陈绮贞的《台北某个地方》,她跟着轻轻唱。

晒干你的衬衫,收起你的餐盘

呼吸这个早晨你留下的味道

清晨第一班列车,开往同一个地方

那一次你离开我就不再回来

有人在吗?我一个人唱着②

如果真能这么洒脱就好了,夏星晓还是被天旋地转的酒精打败了。

靛青色的流云遮住一半月亮,熙攘的街道边,一辆黑色宾利蛰伏在夜幕下。

高馨没回话,不声不响地让出身后的位置。

何韵穿着拖鞋,一身丝质长裙,渐渐接近门口,裙摆被风吹得飘起。

她侧过身子,站在高馨旁边,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儿子,我回来了,惊喜吗?”

第 40 章   鸿门宴

帮佣的英姐这时候才大呼小叫地跑到门口,接过时砚池手里的礼盒,朝客厅方向喊,“小池带朋友来了。”

时砚池眼里闪过诧异,“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空气里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夏星晓坐在木凳上,眼睛湿润。

这几个最普通的汉字组合,穿越千山万水,蓬勃而出的时候,犹如一把温柔刀割在他的心口。

时砚池蹲身,目光将她盯住,“你在等我吗?”

她瞪大眼睛,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橘色的光披在肩身上,她白皙的锁骨上垂着几缕碎发,双颊一片醉意,连耳尖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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