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颜泽的后背垫上了双层衣服，让他躺在相对平坦的地上。

孟辞跨坐在男人身上，但屁股没有挨着他大腿，反而撑起了几厘米。她的双手顺着颜泽小幅的暴起的青筋滑动。

“痒……”

颜泽抹得脸红心跳，调侃道：“你是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是哦，你的心脏，变红了。”

颜泽胸口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状，心脏部位在淤血，那块皮肤也呈现出不自然的粉红色，如同深色的粉红色花露浇筑了他的胸口。血管源源不断的输送青色的液体，提供给养。

孟辞的手指轻点颜泽胸口，“疼吗？”

“疼。”

孟辞俯身，耳朵贴在他的胸口。

——咚——咚——咚——

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

人是活着的。

孟辞低头，内衣正好没有遮挡胸口，她的皮肤是正常的。

颜泽扯开一丝笑：“别闹，没你好看。”

不远处水池传来扑腾的声响，颜晴冒出头，湿漉漉上岸：“我想我知道这里是哪了，水下有一个白府。”

五方位

水下是白府？

从地理方位来看, 这里应该是震慑白府的地方吧。

也就是，道士的阵法阵坛中？

那道士在哪呢？

“水下有人吗？”孟辞问。

颜晴摇头：“没有，很安静，我潜得不深, 但可以看见白如雪那间屋子的门被人打开了, 准确的说是砸烂了，白如雪, 也就是千子参肯定借此机会跑出来了。”

孟辞没再说话。

需要下潜进入白府吗？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在水下呼吸, 就算让颜泽一个人等在这里她也做不到。

“你们去看看，我可以等。”颜泽说。

孟辞没答应, 她看过很多探险的故事，曾经有一则讲的是两个同伴潜水时相撞导致找不到牵引绳，无法离开，氧气不够他们胡乱探索出路。幸运的是两人找到一处平台，其中一人携带两人氧气继续潜水，寻求外界救援，而另一个人则缓慢等待。黑洞没有时间, 没有陪伴, 等待的人被寂寞和恐惧折磨, 几经自杀, 不过好在他的好友找到出路, 救援队带他离开了。

她不愿意把颜泽扔在黑暗中。

做不到。

颜晴抖抖身上水：“打起精神，我可不想给你俩当电灯泡，动动脑子。”

孟辞环顾四周。

这是道士的镇坛大本营。

道士和千子参是敌对势力。

那么不应该害他们才对, 所以是为了告诉他们某些东西。

信息。

孟辞揉了揉颜泽的耳朵, 又揪了揪他的眉心，直到揪出来一些痧, 然后把他抱起来。

“我还能走，没残疾。”颜泽拒绝像个废物。

“你就是留给我们的信息，你失踪了三个月，你影子不对劲，你心脏也不对劲。红色的水、红色的水、红色的水……”孟辞猛然想起，那溪水贯穿了整个诡异事件，溪水的来源是红色石头，而他们最后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被红色石头保护——喝过溪水或者在溪水里洗过澡。

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都是红色。

颜泽也是红色的。

“你进水会疼，不进水就好点，对吗？”孟辞问。

“是。”

两种力量。

就像是璞人一直费尽心思让他们重返泷弋乡，但是另一种力量抹平了所有的诡异，让他们好好生活，永远不要重返那里。

在颜泽体内，也一定是这样！

“颜泽，再试试，水。”孟辞没有更好的办法。

颜泽无所谓，他什么都愿意尝试。

他站在池水边缘，水波纹映着他的脸。

然而倒映在水中，确实另一个男人的模样——是刚才迎接他们进门的那个男人。

难道是，道士？

道士脸上刻满符文，对应着颜泽身上每一处裂开的伤口。

水中的人影指了指颜泽，又点了点他的兜。

颜泽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羊皮卷的地图，摊开，正好对应着泷弋乡，以及山洞的位置。

“这是祭坛的地点，也是封印的地点？”颜泽头脑清晰分析道，“因为封印松动了，所以压不住千子参？我体内的血和道士相近，需要完成他们的使命，再次封印千子参？”

“不对，”孟辞打断他，“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需要你重返泷弋乡？难道让你扩散千子参的诡异磁场岂不是更好？”

“千子参。”颜泽声音平平，“我失踪了三个月，你们都没有问我究竟怎么熬过来的，甚至我回来的一路算是畅通无阻。我梦到过孟辞每次杀死假颜泽的场景，疼痛扎在我的身上，很多次……”

孟辞微微张嘴，面露惊讶。

他一直都知道？

还能这样心无旁骛对待自己？

“我怀疑，千子参进入了我的体内，但并不是完全形态，所以张合慕的璞人也受到影响，能力被削弱。它让咱们回到泷弋乡是因为千子参需要新鲜的给养，泷弋乡很有可能已经空了。而且千子参必须拥有自己失去的部分，才能成为一个整体。我的影子，就是最好的证据，两个影子，两种生命的形态。”

孟辞没有再附和，她问过自己无数遍刚才颜泽诉说的问题，但她说服自己，回来的就是真真正正的颜泽，管他那三个月是吃老鼠，吃耗子，还是吃虫子，回来了就好。

池水的倒影中，孟辞和颜晴都是正常的模样，而她们倒影身旁是变成道士的颜泽。

也可以解释为，颜泽在某种程度上也和道士融为一体。

道士没有说话，眉目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