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130)
说罢,甚至不给柳云诗反应的时间,在她还未将“南砚”两个字叫完的时候,人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他先去了隔壁房间的盥室,解下亵裤摆弄了一番。
然后恶狠狠地低骂了一声,穿好衣裳,从架子上抽出一把长刀,怒气冲冲地朝着季辞的院子冲了过去。
季辞的房间灯黑着。
他“咣”的一声踹开门,挥起长刀就朝着床上猛地砍了过去。
谁料床上之人似乎早有防备,陡然翻身起来,一把架住了他坎来的长刀。
“顾小将军。”
是贺轩的声音,“想不到顾小将军这么快就发现了。”
顾璟舟咬牙切齿,猛地用刀刃推开他,“少他妈废话!让那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他已经全然丧失了理智,浑身散发出修罗般的冷厉,恨不得立刻砍下季辞的头,让手底下的弟兄们当夜壶。
“季大人被陛下连夜召进宫了。”
“老子去宫里找她!”
顾璟舟想都未想,抬脚就朝外走。
他现在已经被气疯了,妈的季辞,深夜见他的女人,还敢阴他!
他方走出两步,贺轩追了出来,横剑在他身前,“顾小将军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能人道么?”
“你什么意思?!”
顾璟舟猛地回
头,一双眼睛泛红,像狼一样狠狠盯着他。
“我家大人的意思是,您稍安勿躁,夜深了,回去好好休息——”
顾璟舟将刀往旁边的桌子上狠狠一甩,刀尖硬生生扎透了足有三寸的紫檀木书案。
刀尖发出嗡鸣,在月色下格外森冷。
“我休息他妈的!给他传话,让他滚回来!不然掀了他的别庄!”
“我家大人说了,您若是掀了别庄,那您这不举之症,怕是好不了了。”
顾璟舟猛地看向贺轩,气笑了,“威胁我?我顾璟舟何时怕过人威胁?”
“倒不是威胁你。”
贺轩将刀从书案上拔出来,双手呈递上去:
“只是我家大人说了,这解药世间只有独一份儿,他只记得放在了别庄,至于放到了哪里,他倒是不记得了,劳烦顾小将军今夜自己找一下。”
“我家大人还说——”
贺轩看了他一眼,“您也不想您这不能人道之事,让柳小姐知道吧?”
顾璟舟沉默了一瞬,忽然冷笑一声,一把从贺轩手中夺过刀,“这就是你们季大人说的和解,还当真是下作!”
……
“下作么?”
马车摇晃,放置在小几上的灯盏也跟着摇晃,昏暗的灯光在季辞如玉一般的脸上切割得棱角分明。
他自小出生便不受母亲待见,后来又被虐待喂毒,他本就出生在阴暗中。
之后他成为陛下手中的利刃,刑狱中见惯了下作之人,也用惯了比他们更下作的手段。
从前他从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但当他每每看到柳云诗的美好的时候,又对自己产生深深的厌恶。
他轻嗤一声,“是挺下作的。”
他将手背搭在眼帘上,唇角微微勾起,令人看不清神色。
但那有如何呢,他敢肯定,今日倘若顾璟舟手边有一包这样的药,他定然也会毫不犹豫地下给自己。
他太了解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谁会料到,就连喜欢的人,都会是同一个。
“主子……”
陈深在一旁小声开口。
季辞从思绪中抽出,放下手臂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
陈深咽了咽口水,小声发问:
“您给顾将军下的迷药,明明可以多下一些,这样他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咱们也不用大半夜驾个马车在城中乱转,怎么……”
季辞手指搭在桌上,轻轻“哒”了一下,笑道:
“你不觉得,让他半夜醒来,更有趣么……”
他给他下的药量都是精准算过的,包括柳云诗晾那一碗药的时间,还有给她披上自己的衣衫时,故意让她染上自己新换的沉水香的味道。
为的,就是让顾璟舟刚好醒在她从外面回去的时候,然后发现她的身上带着自己的味道,知道她趁他睡着的时候,同自己在一起。
让那颗原本就被他中下的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
一室昏暗。
季辞的眼中缓慢浮现出一抹自我厌弃的神情,却又在那抹神情之下蛰伏着一丝兴味。
他执掌刑狱多年,早就知晓,杀人,不光是像顾璟舟在战场上一刀下去了结的事情,那样太仁慈。
更多的时候,诛心才是最有力的必杀技。
-
另一边,季府别庄。
顾璟舟站在黑暗中,神色沉郁。
“主子,您当真要用上那个蛊么?”
程宿担忧。
那蛊毒性烈,世间稀少,可是从前给敌人首领级别的俘虏言行逼供时才能用的。
若是蛊毒发作的时候,不及时解毒,中蛊人就会五脏六腑犹如刀绞,七窍流血,痛苦万分。
但又不会立刻死去,而是每月一次,一次比一次疼,直到疼够七七四十九次之后,要么被活活疼死,要么就能侥幸活了下来。
曾经他们俘虏过一个以铁血硬汉着称的地方将军,结果那将军也没能熬过去,在第八次蛊毒发作时招供了。
至今还没人能熬得到第四十九次。
顾璟舟睨了他一眼,冷道:
“少废话,让你拿来你就拿来!”
“那……”
程宿浑身一哆嗦,硬着头皮问,“将母蛊种在谁身上?”
顾璟舟想了想,“不要母蛊,留下解药就行。”
那种蛊毒有两种解法,一种是直接将母蛊杀死,蛊毒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