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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19)

作者: 南楼载酒 阅读记录

顿了顿,她犹嫌不够一般,余光瞥着季辞的反应,添油加醋:

“我怎么摸着,鼻息都弱了。”

“鼻息都没了?!”

陈深故意夸大其词,装作大为震惊的模样,与春雪对了个眼神,硬着头皮匆匆跑到季辞跟前,焦急道:

“公、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吧,听春雪说的,表姑娘怕是不好了……”

“我去看她就能好了?”

季辞烦躁地转动扳指,缓慢舒出一口长气,“让春雪去找张礼。”

陈深被季辞的话噎了一下。

他不知今晚公子是不是在夫人那儿受刺激了,总觉得他今夜对表姑娘的事特别抵触和不耐。

正纠结要不要再劝几句,谁料春雪竟冲了过来,扬着头冲季辞高声道:

“张礼张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公子既然如今是季家家主,表姑娘又在季家出了事,公子不是理当去瞧一瞧么?况且昨夜表姑……”

话未说完,春雪表情一变,在季辞平静的眼神下住了嘴。

春雪从前一贯是个性子绵的,尤其是在季辞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今夜却反常到敢跑到他面前来叫嚣。

季辞回身正正与春雪面对面,挑了挑眉问:

“继续说,昨夜怎么了?”

春雪被他的目光看得一个激灵,又意识到自己险些将昨夜之事说出去,吓得瞬间低下头去,变成了从前那个鹌鹑。

季辞犀利而幽深的目光如有千钧,压在她的头顶。

以至于她颤颤巍巍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季辞静静看了她片刻,将扳指重新戴好,月光如水般流转在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

他的语气比方才和缓不少,“走吧,去瞧瞧你们家表姑娘。”

陈深疑惑地撩眸看了主子一眼,总觉得在他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意味不明。

-

回雪院中此刻安静了下来,人都聚集在柳云诗房中。

季辞款步踱进来,视线扫去。

窗格子横斜交错着,黄浸浸的光从云纱纹窗中密密匝匝地筛下来,落在窗前一小块儿地上。

在窗边整齐摆放着一排栀子花。

微风一吹,小小的白色花瓣在枝头娇颤,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这些花的主人。

檐下垂下来一层雪白薄纱,恰好能在中午日头正盛的时候,不关窗也能抵挡照进房中的阳光。

房间里有盈盈馨香悠悠飘来,似薄荷似柑橘,清香泛甜。

季辞认出这是柳云诗身上惯有的味道。

打从她住进来后,他是第一次跨进这座小院,不想竟比想象中精致不少,处处都透着少女的巧思。

春雪先一步进了房间,将房中人都清了出来,随后她亦站在门外,低低道了声:

“大公子。”

季辞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缓慢颔首:“嗯。”

“你们先下去吧。”

季辞跨过门槛,袖摆拂香,整个人仿佛瞬间被一团如云般的清甜包裹起来。

他脚步在原地顿了一下,指腹无意识轻捻,心底飞快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那情绪丝毫不受他控制,快速窜起又迅速消失,仿若一根绣花针投入心湖,连涟漪都来不及漾起。

季辞压着眼睑,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向内室。

烛光微微闪动,隔着床帐在被褥上投下薄雾朦胧的光,少女妙曼的身姿在帘后隐隐绰绰。

房间里阒静平和。

窗外“滴答”一声,荷花上的露珠砸在水面上,昨夜潮热氤氲的翻飞纱帐,同眼前的场景合二为一。

季辞呼吸微滞,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曲了曲。

良久,他面容平静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睑,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床上的姑娘双眼紧闭,眼角挂着晶莹泪痕,口中无意识地溢出呜咽。

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下,只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

只是那小脸苍白,在蔷薇色锦被的衬托下,越发失了血色,就连一贯红润饱满的唇都枯萎了一般。

季辞眸光轻闪,缓慢伸出手。

修长遒劲的手指曲起,微凉指节轻贴在少女细嫩的颈侧。

脖颈处的肌肤薄而敏感,细小的脉搏鼓跳,象征生命力的节奏不轻不重地抵在他指腹干燥的纹路上。

跳动得还算有力,只是同她的呼吸一般,有些紊乱。

季辞落在她左边颈侧的手在下颌绕了一圈,悬停在她的右脸颊,随即轻轻落下。

“柳云诗,醒醒。”

不知是他的声音还是轻柔安抚的动作有了效果,方才还在无意识呜咽的姑娘渐渐止住了哭泣。

紧蹙的秀眉也慢慢舒展开来。

季辞看了两眼,又略微抬高了音量唤了两声,拇指掐压上她的人中。

半晌,少女面颊微微有了血色,一双包含潮雾的杏眸缓缓睁开。

看到他的瞬间愣了一下,委屈倏忽漫了上来,眼泪涌出,顺着未干的泪迹滑落至鬓边。

“表哥……”

少女下意识张口唤他,婉转的语调柔弱无力。

然而季辞压在她人中的手尚未来得及收回,她这一启唇,他的拇指便刮过她的唇,轻轻探进了她的口中。

指腹下抵着一排整齐的贝齿,指尖触到少女温软的小舌。

两人俱是一愣,柳云诗面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根。

季辞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若无其事道:

“听说你梦魇了。”

柳云诗经他这一提醒,似是又重新想起了方才那个触目惊心的梦,神色一变,小脸上满是惶恐。

季辞觑着她的表情,“可是哪里不适?”

柳云诗咬着唇垂眸,轻轻摇了摇头,继而乞怜地望向他,神色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