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7)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刻着“南砚”二字的玉佩,招来陈深,顺手解下自己腰间的香囊,对他吩咐:
“将这两样东西拿去给春雪,就说是给她们小姐的。”
这玉佩,是方才在竹林间第一次见她的地方捡的,想是挣扎时从她身上掉下来的,理当物归原主。
“再去让厨房煎一碗安神汤送去,让春雪别说是你安排的。”
陈深接过东西,“知道了。”
“嗯。”季辞吩咐完,又问:“那个男人呢?”
“给了一笔银子,已经处理了。”
“好。”
顿了顿,季辞又道:
“明日将族中送来的那尊太湖石送去赵府,顺便告诉沈夫人,对于赵赫在府中遇难一事,我会代表季府亲自登门去向赵家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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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诗原本以为自己昨夜定会彻夜难眠。
谁知后来春雪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碗安神汤,她喝了没多久便睡去了。
一夜无梦,醒来便看见放在枕畔的香囊和玉佩。
柳云诗猛地清醒过来,撑起身子,“春雪,这香囊哪儿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玉佩掉了,只以为是春雪替她收拾衣服时放在这的,只是这香囊一眼看去就知不是女子之物。
春雪正端了水进来,应了一声,“这个是昨夜大公子身边的陈深送来的。”
柳云诗听说是季辞送来的,当即便想起那些首饰来。
“春雪,将这香囊扔了。”
春雪微怔,随即应了声,一边过来拿香囊,一边又道:
“扔了做什么,这香囊可是夫人从前替公子去寺庙中求的。哦,对了,方才我去取早膳,听人说,昨日表小姐那些金银首饰,都是玉华公主亲自赏下来的呢!”
“你说是玉华公主赏的?”
春雪不明所以,“对啊,咱府里没几人有这……”
柳云诗顿时明白过来,昨夜季辞那鄙夷的眼神是为何。
想了想,泄气般道:
“算了春雪,香囊……还是替我收起来吧。”
今日厨房备的早膳格外清淡。
还没吃完,柳云诗便听见门外季蕴的声音:
“表姐在么?”
柳云诗放下碗筷,软软地应了声:
“我在呢,进来吧。”
季蕴推门进来,看到她在用膳,有些不好意思:
“打扰表姐用膳了,今日怎么样?”
柳云诗自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轻轻颔首,“我已经好了,你不必担忧。”
季蕴笑道:
“那就好,待会儿我带表姐去郊外骑马吧,散散心。”
“哎哟,去什么郊外呢。”
柳云诗还未作答,门口忽传来季母身旁张嬷嬷的声音。
张嬷嬷人还未到,声音已先一步从窗外传来:
“表小姐用好了膳快随老奴走一趟,府中来了客人,要见您呢。”
“见我?”
柳云诗疑惑,“是谁?”
她不记得自己在京中,有什么认识的故人啊。
那张嬷嬷推门进来,笑得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让柳云诗浑身发寒。
“自然是顾小将军的母亲和妹妹了,表小姐,您同顾小将军有婚约之事,您怎么只字不提呀!她们二人今日来,就是要接您回去的。”
见柳云诗不答,张嬷嬷笑道:
“表小姐您可快着些,咱们夫人啊,已经答应她们了呢。”
第 5 章
“婚约?”
季蕴突兀出声,“表姐你与顾璟舟有婚约?”
柳云诗面色苍白,咬唇不语。
季蕴瞧见她的反应,忽然明白过来,他冷笑一声,看向张嬷嬷:
“即便表姐之前跟顾小将军有过婚约,如今他人都已经去世了,那顾家的继母现下要将人接回去,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母亲也是糊涂了!”
张嬷嬷陪笑道:
“二公子,老奴只是负责传话,如今她们人都还在前院等着呢,您看……”
柳云诗不发一言擦了擦嘴,放下帕子起身,“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张嬷嬷这次来时,还带了几个粗使婆子候在院中,今日看来她是如论如何都要走这一趟的。
她偷跑出来,此前顾母她们并不知道她在哪。
今日突然找上门要人,应当是昨夜里哪个见过她的贵妇人,去给顾母通风报信了。
再者,此前姨母都对她照顾有加,今日突然答应顾母将她带回去,应当也是因着昨夜的事,怕她再在府中待下去,会牵连季府吧。
可她除了乖乖接受,又能怎么办。
季蕴如今在季家根本说不上话,而唯一有话语权的季辞,昨夜对她的厌恶与鄙夷已经那般明显,定然也不会帮她留下。
更何况发生了那样的事,说不定,他和姨母一样,也盼着她尽快离开季府呢。
柳云诗心中升起一片绝望,强撑起精神对季蕴笑了笑:
“抱歉,今日不能和你去郊外马场了。”
“表……”
季蕴还欲过来扯她的衣袖。
柳云诗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红着一双眼,唇都咬得泛了白。
然后楚楚可怜地深看他一眼,转身随着张嬷嬷离开了。
季蕴在原地干着急,眼瞅着她窈窕的背影在晨光中愈发单薄,他猛地握了握拳,朝季辞的盈辉院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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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诗人还未走进正厅,已经听见厅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哭声。
正是顾璟舟继母李氏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攥紧手心,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厅中上首一左一右坐着李氏和季母。
在李氏身后,侍立着一位十七八岁的黄衣女子,正是李氏的女儿,顾璟舟的继妹顾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