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青x柳星闻】失忆后被捡回龙吟当弟子(40)
“嗯,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有些忐忑。
“没有。”赵思青微笑摇头。
但他太熟悉这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了,各怀心思地与赵思青一起吃了早餐,走出吟风堂路过霜刃坛时,恰巧碰上了叶凌云。
平日里冷淡严肃的大师兄竟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还一脸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
追道更加摸不着头脑,回到弟子居,张潮宗一见他便大笑起来:“师弟,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追道摇头,难道他砸了东西?打了人?或者更糟——借着酒劲非礼了赵思青?
“——月下舞剑!一边舞还一边念诗!什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什么‘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念到某几句的时候,你还会冲到天上去,谁都拉不住,我们都看傻了,最后还是掌门把你按住带走了,否则你得一连舞上好几个时辰……哎哎?师弟,你上哪儿去?”
追道平静地踏出门外:“……换个岛生活。”
第 21 章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灵魂被硬生生地从“追道”的身体里抽离出来,粗暴地塞回了它原来的地方。
作为柳星闻的,所有愿意或不愿想起的回忆都慢慢变得清晰而鲜明起来。而其中最刻骨铭心的,自然来自此时此刻他身边这个人。
幼年跟着父亲在摘星宫生活的时候,他生过一场大病。
那时父亲还没有像后来那般频繁投身于大业之中,他在柳星闻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整整三个日夜,只要他微微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床边父亲关切而疲惫的脸。
身边换了一批又一批神色凝重的医师,父亲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在一片死寂的房间中走来走去,最终斥退所有人,又将桌上的药碗端起来,亲自喂他的独生子喝药。
纵使年幼,柳星闻也察觉出自己的病十分凶险。
——父亲,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他想这么问,却没有力气,甚至已经连张口喝药都困难。
意识昏昏沉沉中,他看到刚刚离开房间的医师里有一个人又悄悄折返了回来,正借着石柱和帷幕的掩护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彼时镜天阁在江湖上立足未稳,树敌颇多,摘星宫的守备也远不如现在严密,那人的腰间有什么东西正闪着寒光。
“父亲——”柳星闻拼尽全力,却只能发出细如蚊吶的声音:“父亲……”
那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但柳沧海仍旧只是紧皱着眉,专心致志地注视着他,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父亲……”他愈发着急:“身后——”
可这几个简单的字已经让他的喉咙不堪重负,仿佛被无形的双手用力扼住一般,柳星闻剧烈地咳嗽起来。
柳沧海终于如梦方醒,有了一丝反应——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医师已近在咫尺。
眼见那闪着寒光的凶器直逼父亲,他虚弱不堪的身体里竟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他猛地扑向柳沧海,挡在他身前,医师的匕首瞬间刺入了他的身体。
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他已然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黯淡的天穹之下,睁开眼,便能看见几颗稀疏的星星像细碎的银沙挂在暗灰色的天幕中,空气中有细微的冷意,但抱着他的那双手臂却是温暖的。
父亲完好无损,他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柳星闻并不觉得如何痛,他只是望着遥不可及的星空,想起了他曾经听过的人死后会化作星星的传说:“父亲……我是不是要死了?……”
“尽是妄言。”柳沧海道,他的声音暗沉而沙哑,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你不会死。”
但是父亲的手抓紧了他,仿佛十分害怕他从自己的怀中滑脱似的。他拉住柳星闻的手,示意他看向东方天际最亮的一颗星星。
“那便是金星,也是你的命星。”柳沧海道。“黎明前,此星光芒独耀,可破长夜之幕,唤新日之光,被世人称为启明。为父坚信,它注定成为神手中的明烛,照彻这万古长夜——只要金星尚未陨落,吾儿的性命定然不会消逝。”
柳星闻在父亲怀里望着那颗星星,明亮的星光映在他的眼瞳里,好像对他眨着眼睛。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感觉到,自己与星星之间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说来也怪,从那日开始,他的病竟如发生奇迹般一点点好转起来,三日后已能下地,半月后已活动自如,读书习武与常人无异。
那场险些要了他命的大病未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儿阴影,反而如同锉刀一般将他打磨得更加锋利,露出耀眼的光芒来。
柳沧海对他视若珍宝,事事操心,时时注目。即便有事离开时,也会让人将少阁主的一举一动全部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走的每一步路都会落在父亲的眼中,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入父亲的耳,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代表着镜天阁与父亲的颜面,儿时的柳星闻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当他五岁时,柳沧海忙于大业,将他送到了东海的镜天阁。
忽然与父亲分别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为了成为让父亲倍感优秀的孩子,他每日五更起,三更眠,读书则焚膏继晷,习武则苦练不辍,从无一日懈怠。
但父亲长期不在身边,寂寞之感不时便会涌上心头。阁中众人皆较他年长,为了维持少阁主的威严,他不得不无时无刻都板着一张脸。
有一日,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灰色鸟儿落在了他在揽星楼的窗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