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110)
“王…”
嘟。
那边直接挂断电话,接着手机一亮,地址已经发了过来,是个很贵的饭店。
“…八蛋。”徐果烦躁地捶了下方向盘。
这帮人回回打着要跟他聊开新画室的幌子,回回都只画饼不干实事,还总让他买单。
偏偏又全是有头有脸的“老炮儿”,徐果还得罪不起。
红灯倒计时结束,跳转成绿色。
后面的车一个劲在按喇叭催促,刺耳至极。
“哥们儿,走了!”
“前面那车什么情况啊?”
“叫你呢!那奥迪!”
嘀—嘀—!!
初澜开口提醒:“徐果,走了。”
徐果发动车,黑着脸又看了前面慢慢耸动的车流一眼。
在下一个路口忽然转弯,朝着另条路驶去。
“上哪儿?”初澜知道这并不是通往徐果家的路,也不是去自己家的。
“打开我手机给你自己转80,密码是我生日!”
徐果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沉声道,“去朔松江!”
他说完再次拨打“王哥”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嚣张地一咧嘴:“不好意思啊,今天这面子我还真给不了你!爹要放假!”
车载音响中此时刚好播放起许巍的歌——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
就独自看一看大海
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
有多少正在醒来
……”
鹅毛大雪肆意飘洒,却抵挡不住奔腾的生命。
……
*
冬季的天暗得早,出城上高速的时候,天已彻底黑了。
天空还在飘雪,车内开着暖气,窗户上布满雾气。
莫池电话打来的时候,两人刚给车加完油,离开服务区。
初澜接通电话,莫池那边还在放炮,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浓重的过年气息。
“到家没?”
“还没,路上堵车。”初澜掀起眼睫,朝高速公路看了眼。
风雪之中,归家的人们慢慢前行在路上。
“在干什么?”初澜问。
“房间,准备新年礼物。”莫池的声音中断了下,像是在拿什么东西。
“给我的?”
“嗯,等你回来了送你。”
“好。”
对面又静了会儿,像是点着根烟,推开椅子起身走到窗边。
接着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初澜听到爆竹声变得更大。
“对面码头有人在放烟花。”莫池说,“开视频给你看。”
“开,我也要看!”徐果在旁边乐呵呵地接话。
初澜冲他摇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莫池道:“在车上不方便,我和徐果约了大学室友,晚上聚聚。”
莫池那边沉默片刻:“也好,人多了热闹。”
顿了下又道,“别喝酒。”
“嗯。”初澜应声,“今晚就不跟你视频了,早点睡。”
“好,之后确定了车次记得发我。”
“知道。”
“初澜。”
“嗯?”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不急着现在。”莫池轻声道,“我在家等你。”
“嗯。”
放下电话,莫池又抽了口烟。
两手撑在窗台上,眺望着朔松江。
又一束烟花自江面升起,“啪”得炸开,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莫池幽沉的眼睛被一次次照亮又归于暗淡,将烟吐出。
他刚刚说那话纯属是为了安慰初澜,却根本安慰不了自己。
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今天去接对方的准备。
初澜房间的屋顶全部翻修了,浴室的水阀也换成新的,被子是他刚买的,已经洗完晒干。
就连他的摩托车都提前运到了镇上,擦得一尘不染……
明明先前还好,越是到了要见面时,就越变得全无耐心。
莫池熄灭烟头,将其扔进八宝粥筒,重新回到桌前准备起礼物,想借此转移一下注意力。
而另边的初澜挂断电话,瞬间就听到徐果嘴里发出一连串“啧啧”声。
徐果:“都多大人了还搞突袭?”
“这叫情趣。”
徐果扬起眉,不可置信道:“我的天,这是我家小澜子说出的话吗?!”
初澜淡淡笑了下,把手机放回口袋:“别贫,好好开车。”
……
*
又是一个无眠夜,当莫池关掉台灯,将视线调向窗外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他深吸口气,起身到卫生间冲了个澡,而后穿好衣服,拿过船匙,出了家门往江边走。
年三十的朔松江,空气里除了惯有的潮湿,还多出一股硫磺混合着硝的气味。
红色的鞭、炮碎屑铺在路旁的残雪上,被雪浸湿,颜色变得更深。
岛上的码头已经站了好些人,正等待莫池开船带他们到对岸的镇里购置最后的年货。
到了明天,多数店铺基本就都歇业不做生意了,这也是绒子镇跟多数景区不一样的地方。
今天是个晴天,灿烂的阳光驱散水雾,江面波光粼粼。
两岸的青山顶端被白雪覆盖,遥遥泛着金光。
渡船靠岸,莫池取锚收绳,从船舱出来上了码头,将超市老板提前备好的年货一件件清点搬上船。
之后又点燃一支烟,虚虚叼在嘴里。
“小老板,下班船啥子时候开?”一个说话带四川口音的大妈问。
莫池将烟夹在指间:“二十分钟后。”
“要得!我上个厕所。”
莫池点头,用夹烟的手给大妈指了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