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112)
“好嘞!”徐果抬手擦了把汗。
小院里持续传来“咚咚”闷响,一次一次规律有力。
初澜手上的衣服还带着莫池的体温。
他望向对方,就见莫池只穿了一件背心,但在寒冬腊月里还是给了初澜一种炙热滚烫的感觉。
露出的手臂上,匀称的肌肉正随着木槌捣入石臼,绷紧成结实漂亮的线条。
脖间挂着的暗红色护身符也跟着他的动作一下下摇晃。
一滴汗从莫池的额头流向下巴,他喉结滚了下,汗珠“啪嗒”滑落。
初澜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走到莫池跟前给他擦汗。
接着对徐果说:“你歇歇,我来。”
徐果正在心里叫苦不迭,闻言顿时向初澜投来感激的目光。
他退到边上,视线又在初澜和打糍粑的莫池身上来回了几次,最后落向莫池大臂上的肌肉,眼底流露出由衷的羡慕。
趁初澜喘气,凑到他跟前真诚地说:“小池可以,真的。”
“嗯?”初澜一下还没太反应过来。
徐果竖起大拇指:“身体倍儿棒。”
他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初澜一眼:“朋友,你日后有福了。”
“……”初澜无语,耳边忽然又传来一声很轻的低笑。
莫池:“会的。”
……
*
太阳落山,初澜他们带了整整一大锅糍粑回家,在门口遇到唐军一行人。
黄飞宏一把上前勾住初澜的脖子,刚要发表感言,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从屋里跑出来,抱住了初澜的大腿。
“初老师!!”
初澜垂眸,迎上糕糕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笑着拽了拽她的羊角辫,“长高了。”
“高了!高了这么多呢!”糕糕挥手比划。
“我也长高了~~”黄飞宏捏着嗓子学糕糕说话,被他哥拎着后领拽回来,“丢不丢人!”
唐军将拎着的两袋年货分别给了莫池:“左边,刘小兵给的。右边,程叔给的。他们过年一个要在医院值班,一个在派出所,就不过来了。”
此时陈芳草撩开门帘露出头,招呼大家进屋吃饭。
糕糕跑到一边拿起窗台上的挂鞭:“要先放炮!!”
“那就先放炮吧!”陈芳草回头喊汪姐,“他姨,快出来!”
“来了来了。”汪姐端着自家的泉水鸡放到桌上,边在围裙上擦手边一起来到院子里。
莫池撕开挂鞭的塑料纸,点燃根烟递给初澜:“你来?”
“好。”初澜接过,找到炮捻,在莫池帮他把炮理顺摆好后,用烟将其点燃。
火花“嗞拉”一声窜了出去,紧接着,鞭、炮在院子里劈里啪啦地炸开。
烟雾腾起,红纸迸裂,与此同时江边两岸的爆竹声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过年啦!!!”
糕糕拍着手又蹦又跳,大家也在炮竹声中彼此互道恭喜。
陆续点燃的大红灯笼将整个朔松江照亮,缤纷的烟花“咻”地从江面腾起,划破夜空。
初澜来到莫池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向那些烟花。
在新的一束腾空绽放时,微微偏过头:“新年快乐。”
手被人轻轻牵住,十指相缠。
“新年快乐,澜哥。”
……
*
吃完年夜饭后,徐果这个外来客已然跟唐军、黄飞宏他们打成了一片,被拉着一起喝酒斗地主。
陈芳草、汪姐和唐军媳妇则是坐在一块嗑瓜子聊天、看春晚。
糕糕趴在窗边,逗莫池养的那只白鸟。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新年总算到来。
“地主”唐军被三个“农民”合力斗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初澜和莫池。
唐军皱眉:“不是,那俩人呢?”
徐果将牌重洗,头也不抬地道:“能上哪儿,嫌咱烦单独出去了呗。”
“啊?!别是背着咱们吃宵夜去了!”黄飞宏说着就要起身,“我去找!”
唐军一把将他拽回来:“找什么找,赢了老子那么多钱还想跑?”
“可他们…”
“飞宏啊,你就老实在这儿待着吧。”徐果拍拍黄飞宏的肩,心说你这会儿出去了,要是没找见他们还好,真要找见了还不得被你池哥怒沉朔松江?
“那他们要是吃…”
“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黄腾达一拍桌子,“起牌!”
黄飞宏缩缩脖子,立马老实了。
……
*
月光洒在浩瀚江面,临近芦苇丛的水边漂着一只小船。
船头无人摇桨,船身随着一波波细浪徐徐荡漾。
远处村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炮响,惊起几只水鸟,鸣叫着飞入夜空。
羽翼扫过芦苇顶端的薄雪,簌簌落入江水,瞬间便消失不见。
在朔松江的若干习俗里,有一项是在新年第一天带着竹筒到青龙洞的泉眼盛“新水”。
和除夕的“旧水”不同,前者是将不好的东西留在旧年,后者则是承载着对新年的期待。
此时新春已至,舀水的人们纷纷举着火把出发,三两成群走在曲折蜿蜒的小路上。
影影绰绰的光跳动在林间,欢声笑语随风飘来,又被吹散在风中。
晚归的渔人行水路回家,船头的煤油灯燃料将尽,只剩一缕暗光飘忽摇曳。
来到芦苇丛附近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喘息,若有似无,仅一下就又消失不见。
渔人停下,支起耳朵又仔细听了会儿,四下还是一片静谧。
最后,他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小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岸边传来他孩子和老婆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