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24)
“哦、哦。”黄飞宏呆滞地点点头,又把脸转回去,笑得更傻,“嫂、嫂子,我哥真帅啊!”
唐军搓着脸笑的快溜到地上了,黄飞宏不满地垮起表情吼:“儿子别笑!”
“滚,我是你大爷!”
“大爷过年好!”
初澜也跟着轻轻笑了声,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生出了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感。
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自己在此刻,好像也是活着的。
一抬眼,发现身边似乎有人正在看他。
初澜扭头,迎上莫池黑漆漆的目光。
“头晕不晕?”初澜问。
莫池摇头。
“下午是什么安排?”
“山歌比赛,一直唱到黄昏。”莫池顿了顿,“我不用在,晚上出来‘祭江魂’就可以。”
“嗯,那就先回去休息下,我帮你把背上的图案洗干净。”
“你不跟去看了?”莫池问,“黄飞宏和唐军他们都去。”
“不了,我也有点累。”
莫池点头,又看了初澜一会儿:“没醉吧?”
“没有,只喝了一点,就是太阳太晒了。”
莫池低低“嗯”了声,这才撑着额角,阖上了眼。
……
*
午后,江坝上的宴席散了,初澜和莫池跟唐军、黄飞宏在码头分了头,往莫池家的方向走。
纵然是酒神转世,喝了那么多也难免遭不住。
初澜明显觉得莫池步子有点打飘,却还在强作镇定地想走直线。
初澜快上前两步,将莫池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
莫池说了句“不用”,要挣开,被初澜阻止。
“我没喝多。”
“好。”
莫池嘴唇动动:“不用扶。”
“嗯。”
莫池又要抽手,初澜微皱了下眉,下意识便拿出年长者心态,说:“听话。”
莫池动作僵了下,垂眼看着初澜,却没再反抗。
片刻后低声道:“我身上有汗,还有颜料。”
“没关系。”
烈日依旧灼烫,别说是莫池,初澜都被晒得有些发晕。
等到了家,陈芳草闻到莫池一身酒气,也猜到他大概是被人轮着灌酒了,不好意思地拜托初澜把人先送回房间,自己去厨房煮醒酒汤。
初澜架着莫池上到二楼,本想直接在他屋里帮莫池清洗背上的颜料,可莫池却突然停住脚。
蒙着醉意的眸子沉了下:“你上楼吧,我自己行。”
“你洗不干净,得先用油把颜料卸掉。”初澜说着又看向莫池的左手,“还有你的手也要重新消毒。”
莫池不语,执拗地站在走廊上。
喉结微滚,又静了下道:“我不习惯有人进我房间。”
……
第13章 神明
初澜拿他没办法,心说这又是犯了哪门子倔?
转念一想大概是觉得屋子乱,没来及收拾又好面子,于是轻舒了口气说:“不然去我那儿?”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莫池“嗯”了声。
进到房间,初澜先是把空调打开,又将窗帘拉上。
屋里的光线瞬间变得柔和,初澜抬手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
就算莫池一路上来并没将力量全压在他身上,但对方到底人高马大,此番折腾下来初澜也出了不少汗。
他让莫池在房间等自己,先去一楼拿了医药箱,又到厨房找陈芳草要油。
陈芳草轻车熟路地拿了瓶橄榄油给初澜:“辛苦你了啊,初老师!待会儿我把醒酒汤送上去。”
等初澜再回到屋里,就见莫池坐在床上,两腿微微张开,垂着头闭目养神。
可能是怕把初澜的床坐脏,他还主动把昨天画背时用的布单又蒙了上去。
听到门响,莫池眼睫颤了颤掀开。
初澜将橄榄油放在一边,决定还是先帮莫池消毒手 上的伤口。
他干脆直接在莫池面前蹲下,打开医药箱。
“手。”
莫池顿了顿:“你别蹲在这儿。”
“这样操作起来方便。”初澜拿出碘伏和棉签,见莫池还是不动,将自己的手摊开催促,“快。”
或许是真喝多了反应慢,莫池半天才慢慢将自己的手放到初澜手上。
带着股淡淡肥皂味,应该刚刚才洗了。
初澜将棉签蘸了碘伏,拉着莫池的手帮他上药。
莫池手上有好几条伤口,浅的地方基本都已经结痂,但深的位置因为被鼓槌摩擦,又有些裂开。
初澜小心翼翼边用棉签擦拭,边轻轻吹气,莫池的手又要往后撤,被初澜抓住。
“疼?”
“不疼。”莫池抿唇,“痒。”
“痒是好事,证明伤口在愈合了。”
“不是。”
初澜不解地“嗯?”了声。
莫池闭眼:“你别呵气。”
“哦。”初澜笑笑,继续帮他上药。
而这全程,莫池的视线仅仅只向下垂过一次,就一直目视着前方。
——初澜的衬衣领被他自己解开了,但凡敛眸,就能看到那截颀长白皙的脖子。
莫池颈上还带着那枚陈芳草给他的护身符。
稍稍一动,护身符便轻轻摇晃起来,时不时还会碰到初澜的头。
“是在龙王庙求的么?”
初澜问。
莫池愣了愣,反应过来初澜问的是护身符,轻轻说了句:“不是,在藤若寺。”
初澜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下是在去橹石湾的路上见过前往这座寺院的木牌。
“你信佛?还是你妈妈信。”
“我妈。”莫池淡淡说,“我不信佛,也不信龙王。”
“这话可别让那些长辈听到,好歹也是亲自抬神轿、站船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