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69)
毕竟工作上的事太重要,他也是因为担心初澜心切才疏忽了。
这很正常, 初澜会理解他的。
莫池把酒杯往桌上一放, 视线回到初澜身上, 低声问:“醉没醉?”
初澜摇了摇头,但莫池还是一弯腰将他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 将初澜扶起,转身朝酒吧外走。
郭璞生见状忙想跟上去,被拿着二维码追过来的酒保拦住:“不好意思先生,酒水还没付账。”
郭璞生边看着渐远的初澜, 边迅速扫码付了钱, 快步追赶。
撵上莫池和初澜后,就要把初澜接过来,说:“我扶。”
莫池停住, 就在郭璞生上前揽初澜时, 抬抬胳膊将他推开, 另只手绕过初澜的腰, 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继续往前走。
郭璞生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抓了下, 慢慢放回去。
与此同时,看向莫池的眼底多出几分不悦地探究。
“小池老板。”初澜在莫池怀里低唤。
“嗯。”
初澜:“帮我在镇上联系一家宾馆,让他住下。”
郭璞生闻言连忙温声接话:“不用,小澜你是不是不舒服?都是师哥疏忽了,我先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已经没船了。”初澜说,“我没事,你早点休息,明天联系。”
郭璞生见初澜态度坚决,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听话地点点头:“好,你到了给我发个定位,明天一早我去找你。”
说完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莫池,虽然还是对他先前的冒犯感到反感,但还是嘱咐道,“麻烦你了啊小老板,回去给我家小澜煮个红糖姜米汤解酒。他不喜欢姜味,红糖多放些。”
莫池淡淡“嗯”了声,看也不看郭璞生:“滨江阁,到了报我名字,打六折。”
他走出两步后再次站住,很轻地皱了下眉:“不是你家的。”
没等郭璞生反应过来,莫池已带着初澜走入夜色……
……
*
渡船已经停运了,码头黑着灯。
莫池腾出一只手抽掉隔离带,架着初澜进去,从侧门去到码头。
那里停泊着一只摇橹船,是专供工作人员使用的。
莫池将初澜扶上船让他坐好,自己站在船尾握过船橹。
小船调头离岸,水面荡开波纹。
初澜静静坐在那里,秋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倒是让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过来。
他扶着船身转过来看船尾的莫池,他正站在漫天星辰里,和整个朔松江融为一体。
“好些没?”莫池问。
初澜点了下头。
“酒不能混着喝。”莫池说完,觉得这句话有毛病,又改口道,“你不能喝酒。”
初澜小声说了句“抱歉”。
莫池看了他一会儿,放缓语气:“闭眼再休息下吧,到了我叫你。”
“莫池。”初澜停顿片刻,轻轻道,“我想去江心看月亮。”
莫池沉默了下,船橹稍稍一转,小船偏离方向朝江心慢慢划去。
云层浅淡,像给天体蒙上一层白纱。
又是一个满月夜,月光铺向江面,就算不点灯也还是明亮。
亮的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的眼睛。
偶尔有夜捕的渔船与两人擦肩而过,船头的鸬鹚扑棱翅膀,落下几片羽毛。
空气里依旧潜藏着桂花香,安抚了初澜胃里翻搅的不适感。
到达江心时,莫池停下摇橹,任由小船随着江水轻轻摇晃。
他返身回到船头,在初澜身边坐下,仰头和他一起安静地望着月亮。
“小池老板。”
“嗯。”
“今天还没来得及教你画画。”
“没关系。”
“明天补课吧。”
“好。”
莫池沉默了下:“你不吃姜?”
初澜微愣,继而轻牵了牵唇:“是不太喜欢。”
莫池“哦”了声,之前初澜刚来的时候,自己还给他煮过。
怕他感冒,熬得很浓,怪不得初澜没喝。
“下次不放了。”莫池说。
两人又默契地静坐了会儿。
“那首歌,叫什么?”
“哪首?”
初澜微微侧头:“祭江的时候听到的。”
莫池沉吟了下:“没有名字,就是我们当地的小调。”
“好听。”初澜说,“怎么唱来着?”
莫池不回话,正当初澜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渡过去时。
耳边忽然响起很轻、很低地哼唱。
没有歌词,只有旋律。
不同于那天在江上听到的婉转,带着些沙哑,冗沉。
初澜轻轻闭上眼,紧绷了一整晚的心绪随着低缓的歌声渐渐归于平静。
莫池身上总有股令他安心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离得再近些。
与此同时,眼皮也开始发沉。
当初澜的头靠在莫池肩膀上的时候,莫池的歌声停了。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会儿,莫池慢慢抬手扶着初澜的头又往自己肩上托了托,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初澜的呼吸里还带着淡淡的酒精味,混着他身上自带的草木气息,不断扫着莫池的肩窝。
莫池的喉结不由就又滚动了下,保持着这个姿势,低下眼撇向睡着的人。
慢慢地,他偏过头,漆黑的眼眸像受到蛊惑般变得幽深。
初澜的脸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放大,清晰到可以看见他的睫毛。
当嘴唇即将触碰到对方唇角时,莫池忽然像是惊醒了,猛地直起身。
小船摇晃了下,初澜被他的动作扰到,睫毛颤颤也跟着睁开眼。
莫池匆忙起身,大步迈回船尾,头也不回道:“走了。”
船橹在他手上摇得飞快,小船像被安了螺旋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