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96)
而这就意味着,留给他们搞清楚那封信的内容, 以及具体所在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 隔壁传来一阵动静, 门被打开。
初澜和莫池对视一眼, 也跟着一起出了房间。
在走廊上, 与拿着行李的郭璞生撞了个正着。
郭璞生的眼底聚着团乌青,宿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但见到初澜和莫池后, 他还是强打精神的冲初澜扯出个笑容:“小澜,谢谢你昨晚接我回来。”
初澜没应声,视线在郭璞生的行李上浅浅落了下:“你要走?”
“是啊。”郭璞生点头说,“学校临时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怕之后下雪就走不了了。”
话及此处,他欲言又止了下,试探性地问初澜:“小澜,我今早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关机了,是你帮我关的么?”
“不是。”初澜淡淡说,“你自己关的吧。”
郭璞生打量着他,片刻后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昨晚他确实醉得太厉害,头到现在都像被锯子锯,很多事也记不清楚。
但看初澜神色如常,又一想手机里的那些短信也不能代表什么,心下才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腕看了眼时间,皱眉问:“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家?”
这次问的是莫池。
莫池:“天气差,船停运了。”
“停运…”郭璞生眉头皱得更紧,“那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能送我到对岸?我买了中午的高铁票。”
莫池闻言,有些颓懒地往走廊墙壁上一靠,抱着手臂,“现在连打渔的渔船都没有,怕出危险。”
郭璞生眼见天光越来越昏暗,将行李包扔在地上,低声咒骂了句,抬手搓了几下脸。
“包船多少钱?”他抬头,冷冷盯着莫池,“我出包船价的双倍,你现在送我到镇上。”
领导会议绝不能耽误,他必须尽快回宿城。
见莫池不语,郭璞生唇齿一碰:“三倍。”
莫池嗤笑了声,垂眼淡淡睨向他,又过了会儿后,伸手虚虚比了个“五”。
“一口价。”
初澜有些不解地看着莫池,见他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也搞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但他知道,莫池绝不是在乎钱的人。
“你这就是在敲诈!”郭璞生怒视着莫池,眼下他对这人当真厌恶到了极点,根本装不出一点客气。
莫池略一点头,拉着初澜就走。
“等等!”郭璞生在身后将他叫住,黑着脸弯腰把行李包捡起,咬牙恨声道,“成交。”
莫池停住了,却没回头。
郭璞生望着两人的背影,对初澜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喜欢的人。趁人之危,唯利是图。”
初澜的手悄悄碰了莫池的手背一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做什么。”
莫池反手将他握住,暗中紧了紧:“在家等我。”
初澜不说话,在莫池要把手松开时,再次将他拉住:“你忘了你跟我说过什么。”
——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莫池愣了愣,随即眸色渐渐软下去。
稍纵,他轻轻闭了闭眼:“没忘,一起。”
顿了下又补充道,“外面冷,穿厚点。”
郭璞生实在看不过眼这两人在自己面前碰来碰去地打情骂俏,要知道他们浪费的可是关乎自己前途的宝贵时间!
他快步上前,径直从初澜和莫池中间穿过去:“别磨蹭了。”
莫池见郭璞生就只穿了件工装外套,眉稍微不可见地向上扬了下:“你确定要穿成这样?”
郭璞生来朔松江前也没料到自己竟会一下待这么久,更没想过天居然这么冷,因而并没带厚衣服。
他狐疑地瞥向莫池,搞不懂对方为何要突然关心自己。
但时间紧急,他也顾不上想太多,并不理会莫池地快步下了楼。
……
*
天阴沉得厉害,分不清此时是清晨还是黄昏。
江面起了风,江水翻涌着黑滚滚的浪。
白色的水鸟立在船头,扑棱着翅膀叫了声,显得有些焦躁。
郭璞生将行李包扔上船,自己坐在驾驶位后方,时不时抬腕看表,一条腿不耐地抖动。
在莫池把初澜拉上来后催促道:“快点开船。”
莫池没搭腔,一拉发动机,船身发出突突响声,缓缓驶离岸边。
江上除了他们,果真一条船也没有。
往日热闹的码头此时分外冷清,远远看去,绒子镇笼在一片黑云之下,像一座无人居住的废城。
耸立的青山也一改晴日里的秀美,仿佛一尊尊巨大的神像,冷漠地俯瞰着天地。
郭璞生低头又回复了一条陈副院的信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这回渡江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他疑惑地抬眼朝岸边看了下,瞬间心下一沉,倏地站起身,又被船身晃得摔坐回去。
——他的眼前,绒子镇码头早已变得很远。
船不知何时调转了方向,竟一味地朝着江心驶去。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郭璞生慌了,冲驾驶位的莫池大吼,“开回去!我去的是绒子镇!”
莫池就像没听到,一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掏出烟盒磕了根烟在嘴里,用火机“咔哒”点燃。
郭璞生见莫池不理他,又惊慌地喊初澜:“小澜!你快让他停下!”
初澜也沉默不语,任由莫池将船一个劲往更远的地方开。
水流越来越湍急,船在一波接一波的浪里上下浮沉。
郭璞生水性不好,只能死死扒着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