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很清楚，他跟时焰的关系从来不是什么狗血的貍猫换太子，他的走失跟被接回的时焰没有关系，就跟他得不到父母的喜爱，也并非是被时焰夺走的。

就像不到二十岁就远渡重洋几乎不回来的时樱，就像读书宁可选择寄宿学校或者睡在朋友家也不回去的时柠……

她们生来就没有得到过爱。

因为生下他们的父母没有爱，只当他们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是只需要负责漂亮跟天真的傻子。

“鎏金宴里每一个人都不简单，你如果真的想从里面全身而退，就去找一个叫谢霄云的，以他的人品会将你全须全尾地送出来。”

“时铭。”时焰看着他，他的眼神没了上次见面时的挑衅跟得意，有嫉妒，也有不甘：“你为什么能好好地走出来？”

不等时铭说话，他用带着愤恨的语气咬牙道：“因为顾九京，因为你遇到了一个顾九京。”

时铭转头，平静地跟他对视，用温和又近乎冷漠的态度迎接着他此刻的各种负面情绪。

“凭什么你可以得到顾九京？”时焰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

“不知道。”时铭几乎想都没想，坦然道：“大概也有人问过顾九京类似的问题吧，问他凭什么能够得到我。”

“……”

“顾九京确实很厉害，是很多人眼里的高不可攀，但我想他应该也不是第一眼就喜欢上我的，至少我当初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掐死我的。”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那天的决定。”时铭说，“因为我当时就没想过能活，我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我更没有想过要这个男人爱我。”

时焰眼神里的冷意没有消退，怒火甚至还在攀升。

大概在他眼里，时铭这些掏心窝子的实话，只是他的一种炫耀手段吧。

时焰忽然道：“你以为我把你跟顾九京签的恋爱合约交给程远洲之前，没有留下其他证据吗？你以为我会那么蠢？”

时铭听懂了他的威胁，可这在时铭眼里，却根本算不上任何威胁，他淡声道：“是留了照片还是视频，或者我当初揍你时录下的音频？”

“都有。”

“真棒。”时铭没有感情的夸赞。

时焰以为他终于被气到了，立即道：“你跟顾九京一开始的恋爱就是假的，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们也从来没有结婚过，你微博上的结婚证——”

“对，结婚证我P的，打死我？”

“……”

时焰死死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恐慌与害怕，借以证明自己手中的筹码足够有用。

然而没有，时铭满脸都写着无所谓，他是真的不在乎。

他一丁点不在乎。

是啊，一个在穷途末路时都不忘拉着全公司陪葬的人，他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连顾九京都不怕，现在还需要害怕什么？

“时铭。”沉默良久，时焰像是终于累了，声音里是浓浓的疲倦，他说：“我从前看不起你，但现在我羡慕你。”

时铭没有说话。

人生就是这样滑稽可笑，峰回路转，千回百转。

明明当初躲在经纪公司的小宿舍里，捂着通红的双眼，他才是那个疯狂嫉妒羡慕想要得到父母一点点爱的疯子。

“时铭，我知道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但我还是忍不住讨厌你，我总觉得我现在的人生应该是你的。”

得到万千宠爱，被无条件偏爱的时候，他不说自己的人生该是时铭的。

如今得知被骗，爱是假的，利用才是真的，他却开始了推卸所谓的人生。

换作从前，时铭会冷笑，会嘲讽，会大声质问他能不能要点儿脸。

而现在，他心中却平静得难以产生丝毫起伏。

从来没有得到过爱，跟沉湎爱意多年后被告知爱是假的，时铭说不出哪种更加残忍。

因为苦难并不值得比较，痛就是痛，没有更痛。

时焰忽然笑了下，苦笑着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挺对的，你确实比我厉害很多很多，身份对调，我未必能走到你如今的位置，而你也不会像我现在这么狼狈不堪跟优柔寡断。”

时铭淡淡道：“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换成他是时焰，在父母的千娇万宠下长大，他还能不能有如今的冷漠跟决断呢？

他或许会坦然接受向上联姻的命运，或许还会心甘情愿。

那时候，遇到的就未必是顾九京了。

“时铭。”

要走出山庄的时候，身后的时焰再次叫住了他，见他停下脚步，才有些茫然道：“可以告诉下我，如果现在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吗？”

“我不知道。”

时焰有些低落地垂下头，苦笑了下。

正要转身进入山庄，进到鎏金宴，将命运交给里面的某一个人。

“但姐姐已经给过我们答案了。”时铭忽然道。

第263章 你会怎么做？

时铭找到骑机车的那个人，对方摘下头盔，才发现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听见时铭要借他的机车，少年很爽快地答应了，还一副找到知己的模样，跟时铭怼了下拳头。

少年一边把头盔递给他，一边笑着问：“帅哥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吧？”

“嗯。”

“我看你有点儿眼熟，特别像一个大明星。”

这话时铭经常听见，非常冷静且熟练道：“是吗？我哥从小说我是大众脸，很多人都说我看着眼熟。”

少年性格颇为爽朗，笑起来十分阳光，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有点乖巧，说：“你还大众脸啊？你这脸在我十几年的人生里，绝对排的进前三！超帅的好吧？怎么长的？整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