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贪墨有些痴楞，他看着眼前薄雾之中模糊的人影，那熟悉的感觉之中，却带着让人陌生的害怕。

李风见到此状，也是无奈的舍弃，任那油纸伞扣留在徐贪墨的手中。

舍弃油纸伞的李风就此离去，一人消失在那长街之中。

徐贪墨他想就此转过身去，可是脚步僵硬，而此时，另一头，在那层雾之中的周宣则是走出薄雾。

周宣走出薄雾，突出的泛白关节里，一抹淡红，是因冰寒拔摧还是用力扣节，此不知。

周宣那带有眼泪的眼珠在打转，徐贪墨仿佛回到了那日病床。

苍白的房间之中，徐贪墨一手插着透明管子，管子的另一头就是徐贪墨能够解决痛苦的良药。

在徐贪墨视线的正上方，一个屏幕，黑色屏幕白色文字。

“xx先生，你是否同意安乐死。”

“同意。”

“为确定意识清晰。请动一下左手。”

“叮。”

“请动一下右手。”

“叮。”

“好的先生，请您闭上眼睛，我们将会进行提问，在提问期间请保持回答，以确保程序进行。”

“你第一个养的宠物是什么名字？”

“我没养过。”

“你小时候住的学校。”

“xx学校。”

“你的生日。”

“……”

“……”

“叮！程序完毕。”

“我没利用过你，我保证，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向你保证。”

徐贪墨看着面前距离自己只有一指之距的周宣，尽管周宣的眼中是泪水满布，但是透过那泪水，也能看出其中的坚定。

徐贪墨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来，他看着眼前的周宣，此时的周宣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像那安乐死前一日，和自己见面的弟弟一般，渴求，不舍，害怕。

周宣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再次把头伸了过来，像是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要是真的确定的话，那就只有那滑在脸颊上的泪水，能够看作区别了。

徐贪墨感受到那脸颊的寒冷，能够感受到那泪水的炙热。

徐贪墨也才在此时感觉到了好笑，人不就是相互利用吗？从以前，到现在，再到未来以后。

心灰意冷？放弃还是继续，就这样当着棋子？

徐贪墨的手开始猛的用力起来，他不确定现在的周宣是否在对自己撒谎，所以他要询问，他要得到一个答复，那个哪怕是谎言，至少得是一个让他在这个世界继续下来的理由。

周宣在徐贪墨一手用力之时候，便就整个人扑倒在了徐贪墨的怀里。

周宣耳边，徐贪墨那带有狠力的话语问道：“答应我，以后都别骗我。”

徐贪墨的话里，有着威胁，有着恐惧，更有着难以察觉的乞求。

周宣点头，他感受到徐贪墨那用力的手掌之中，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周宣知道，陷入害怕之中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徐贪墨。

就这样，细雨长街之中，两人混于薄雾之中。

两个人的依靠，孤独的索取。

瑞安宫，躺在床上的周宣和徐贪墨相视无言。

这样的情况，从那月上枝头持续到了月下西楼。

明月流光，晨曦流长。

徐贪墨睁开眼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早些周宣醒来，而且可以说是一次接着一次。

也就在徐贪墨内心感慨的时候，那怀里像是小猫一样攀附其上的周宣睁开了眼来。

“你醒啦。”

周宣迷糊着眼，发着模糊的声音，就像是以前一样。

徐贪墨一手抚着周宣的额头轻嗯一声。

“王上。”

门外，同高的声音响起，就像往常一样，这是要上早朝的催促。

徐贪墨笑着道：“还不起来，你要趴在我的胸口几时？”

周宣没有丝毫疑虑的开口道：“一辈子。”

徐贪墨听罢也是笑了起来。

就算两人腻歪再久，这外面的人，等的可是焦急。

高同听到里面迟迟没有回复，也是有些急促的开口道：“王上，时间不早了，还是快些……”

却还没待高同说完，这木门就已经被打开。

推开门的不是周宣，而是徐贪墨。

徐贪墨推开门，周宣走出。

身上已经换好衣衫，而且可谓是一丝不茍。

高同见到此景也是愣神，就在高同愣神之际，徐贪墨笑着开口道：“高同，这时间可否来得及？”

高同一听连忙答道：“来得及，来得及。”

却在高同说完，周宣故作咳嗽一声道：“这早餐还得及时送到瑞安宫。”

高同听罢也是弯腰恭敬道：“这定会安排妥当的。”

周宣在听完高同的肯定后，也是放心的远去。

徐贪墨站在原地目送周宣的远去。

当周宣的身影消失后，徐贪墨并没有回到屋子内。

他相反，去往了外宫，医药阁。

且说这徐贪墨一到了宫门外就见到了赵大正愁容满面，低眉不展。

徐贪墨先是进入了医药阁，这赵大低着头像是没有见到徐贪墨似得，就当徐贪墨提着一串药包走出来后，依旧见到赵大没有见到他似得低着头。

徐贪墨几步来到赵大面前。

“赵大。”

“……”

“赵大？”

“……”

“赵大！”

直到最后一声，徐贪墨大喊，赵大也才在此时方知面前已经来了一人。

徐贪墨看着像是丢了魂的赵大，有些皱眉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赵大有些木讷的摇着头道：“无事，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