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109)
第八十七章 利弊
“陛下,我可以走。但你听清楚了,我若走了,那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回来。”
“你威胁朕?”
“我只是在帮陛下权衡利弊而已。”此时此刻的局势,他知道淮宁需要他。或者说,他对淮宁还有用。
嘶吼过后带起一阵短暂的心悸,淮宁硬撑过这阵痛楚,稍稍闭了闭眼。
淮宁此刻却觉得自己恶心。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就算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曾经却还是想过要把王兄心爱的人占为己有。
“颜礼,若是一开始你就告诉朕,也许朕都不会把你留在朕身边。”
他怕自己对他动心。他知道他不可以。
“在你心里,你到底把朕当什么?”
颜礼沉默了。他从没有把淮宁当做过淮景的替身。
在他心里,淮宁就是淮宁,同样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可他薄唇微翕又合上。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无比懦弱。
但他说不出“你在我心中同样是独一无二”这句话。
见他再次沉默不语,淮宁只觉身体泛出刺骨的寒冷,心更是像被撕裂拉扯,让他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觉得自己卑微至极又悲切可笑。原是他心里终究没有他。
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他所做的一切,因王兄起,因王兄终。所有对他的好,都来源于另一个人。
虎符依旧在手,颜礼敛去方才竟已经有些动容的神色,面上不带半点温度:“我会连夜打理好一切。陛下只需拟好圣旨广而告之。副将一为勒其二为荣光。其他军中武将,我都不需要。待一切准备就绪,即刻前往。”
淮宁只听他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一切,缓缓抬起头却是答非所问:“那雪融呢?原也是从前打算送给王兄的吗?”
“不,阿景儿时曾被猫抓伤。他不喜欢猫。”颜礼斩钉截铁就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犹豫。
淮宁冷冷发笑,笑的全身都在抖。他咬着毫无血色的唇,脸上更添几分苍白,整个人就像风中摇曳凌乱的树叶,几乎要倒下去。
他当然知道王兄怕猫。
他只是想听颜礼说一句:“这是为了你。”
可他一心只记得,“阿景不喜欢猫。”
淮宁又想到从前颜礼为他祈福点的那盏花灯,再一次固执的颤抖着开口:“如果那盏花烛不为朕而点,你会许什么愿?”
颜礼不再沉默,淡淡道:“写一个再不会实现的愿望。幻想一个不会回来的人…死而复生。”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淮宁看到了他面上的痛苦与绝望。
他终于懂了颜礼面上总是浮现的悲切为何伤怀。
他的伤怀不为他自己,是为没能保护好淮景。为心爱之人惨死自己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从前阿景亲手为我束发时,也如你一般说过同样的话。”
淮宁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回想起那日他为颜礼冠发时说的话,以及颜礼最终没有应允的神情。
他说愿为颜礼日日束发,可真正能名正言顺做他的妻为他日日束发的人,当然不会是他。
颜礼不会应允他,因为他早就已经允诺了别人。
“陛下,你恨我怨我都好。但…再忍耐我一段时间吧。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亲手把这个太平盛世交到你手上。我心愿可了,自会离开,永不再踏足中原。”
淮宁望着颜礼离去的背影,这些天他没有以泪洗面,可现下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颜礼早就已经预设好了一切,包括离开。
何必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又如此不堪呢?
淮宁抬手掩住上半部分的脸。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瑟瑟抖动的长睫如同在水里被浸透,紧咬着的嘴唇再一次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痕。
天将亮未亮。这一觉颜礼睡的沉重又不安。
勒其打发了手下伺候的人,亲自为他更衣。
颜礼侧头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他背上的那道疤,早就已经不痛了。这里被那人抚摸过百次千次,他的手指微凉,生怕弄疼他,总是轻轻滑过。
他的指尖每掠过一次,似乎也就为他消减了一分的疼痛。
勒其为他换上劲装盔甲,颜礼只觉恍惚。
有生之年,他再一次穿上了这身装束。
“殿下…“
勒其半跪在地为颜礼整理衣摆,可他这个样子自己竟情不自禁就这般称呼。
颜礼眉眼微蹙:“你叫我什么?”
勒其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颔首致意:“大人。您这个样子,属下不自觉…好像回到了从前。”
颜礼俯身把他扶起,静静端详着自己镜中他熟悉的模样:“这一次,还会凯旋而归吗?”
“大人,请您别再说这样的话。”
勒其眼中隐有哀求。从前是那位中原太子以身殉国,他绝不能看着自己效忠的殿下也步入中原太子的后尘。
颜礼反倒格外轻松,哈哈一笑。
窗外破晓,天空翻出鱼肚白的淡青来。
“当然会大获全胜。”
颜礼望向勒其:“我可是答应了叶太医要将你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别让我食言。”
勒其眼中泵现出惊异和错愕,有些难以置信道:“…什么?”
“快去吧,该到出发的时间了。”颜礼极力掩饰着他心底的空缺,展颜一笑:“他在殿外等你。”
闻言勒其难以自控的瞪大了眼,匆匆行过简单的礼数后就急忙跑了出去。
颜礼望着他迫不及待跑向心爱之人的背影,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胸口。
心底空落落的,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