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194)
与柳昭旻并肩坐下后,颜礼抬眼便准确无误的将淮宁消瘦的身形捕捉进眼底。
但见帘幕风微,轻嗅便能闻得出来屋内熏香不那么纯粹,其中尚且还是有药材入内。窗边垂下月色秋罗的纱帐,淮宁坐在纱帐前,就如不染纤尘烟笼,令人不禁回想起从前他们恩爱时自己隔望淮宁的光景。
“颜爱卿为何近来同朕议事时时常走神?”
颜礼凝望淮宁的目光险些被逮个正着,好在方才他思绪一时飘忽不定,这才从淮宁身上游移开来。
他被淮宁点了名号恍然回神,抬眼随着淮宁的声音望去恰好与淮宁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视线在这一刻名正言顺聚在一处。
柳昭旻眉头轻轻一挑后晕出一个半锁的弧度,他默默品读着淮宁方才所说的那句话,若要说“近来”,看来二人私底下也还是有过数次会面。
他目光微动,余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颜礼漠然的神情。
见半晌没有等到颜礼的回答,淮宁松了松腰背往后一靠,随即伸手抬过桌案之上自己面前的茶盏,揭开杯盖吹开上头的茶叶浮沫后不疾不徐浅浅饮了几口入喉。
“是否是这国师不大好当,这国师之位,坐的不大安稳?”
淮宁将手中的茶盏重新放回原处时也同时问出了这句话,闻言颜礼却也并不觉得诧异。
从前淮宁就不止一次要他让贤让位,此事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余地可言。无非就是招惹几句淮宁的责骂给他安上一个“蛮不讲理的无赖”名头就是。
反正他并非不承认自己在此事上脸皮太厚,况且已经谈论过数次,他也拒过数次,自然也不差这一次。
“多谢陛下体恤。只是这国师之位如今臣还算坐的稳当。”
颜礼笑着望向淮宁,二人四目相对间互相却都读不懂对方的眼底所荡漾的情绪。他说完后朝后轻轻靠在椅背上,余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身旁的柳昭旻。
闻言淮宁倒也并不深究,反正这国师之位他要颜礼让贤给柳昭旻多次无果,这人无理取闹也不过已经是家常便饭。
总之…也不过就是早晚之事罢了。
颜礼终究是会离开中原的。
思及此事淮宁胸口某处竟有些若有若无的发闷,他目色一敛,强迫自己把思绪拉了回来。
同二人交代完正事与方才那几位治下管辖区域的官员所说后,淮宁转而把目光移到柳昭旻身上。
“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陛下放心,一切妥当。”
眼见柳昭旻的眼睛只要和淮宁对上就如同拉丝一般难舍难分,颜礼轻咳一声,这才把柳昭旻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果然看到柳昭旻很快收回目光,飞快瞥了自己一眼。
淮宁自然也看得出来颜礼此举是何用意,可他并未出声言语,反而只是抬手挥退二人叫他们各自都先行出去准备相关事宜。
趁着柳昭旻躬身行礼的间隙,颜礼的视线再一次难以自控的落在淮宁身上。
淮宁的面色比方才好看许多。在海上那段时间其实他不曾与淮宁见过多次,每每都是他制造机会才得以能见到淮宁寥寥几面。
可那时当他见到淮宁时只觉得每一次都是面色惨白的有些骇人。他心中也总是泛起一阵阵难以名状的心痛。
这份心痛其中也还夹杂着如今他再不能名正言顺关心而难过。可这些事淮宁再也不会愿意知晓。
他望着淮宁的目光总是炽热难掩,也每每总是都能被淮宁所觉察。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国师还有话要说?”淮宁下颚微扬,似在质问颜礼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颜礼勾唇一笑,反而顺着淮宁的话道:“陛下不是也说臣近来总是容易走神吗?”
这话噎的淮宁一时哑口无言。
他在心底暗自无奈,只叹这人果然是无赖。
可二人此举在柳昭旻看来却更多的是打情骂俏的趋势,他大步朝前先行一步推开木门,紧紧盯着颜礼道:“国师,请吧。”
闻言颜礼倒也不恼,反而极为配合的对着淮宁行了礼就毫不留恋的踏出厢房。
他并未给柳昭旻任何一个眼神就径直与他擦肩而过,柳昭旻心中这点小算盘他不是不懂。反正他与柳昭旻从初见无非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互相看不惯彼此罢了。
江南水乡的清晨,白雾缭绕,如诗如画入梦来。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亲自踏进仙境之中,只愿长醉此处而不愿醒。
小桥横卧在悠悠河面之上,流水在水乡的小桥之下潺潺流淌。轻轻拍打着青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烟雾细雨漫舞,江南不同于京城的繁华嘈杂。
仿佛一切都置身事外,能够远离世俗纷扰,唯独只能感受到江南的庄重恬静。乍寒亦或是乍暖,忽晴或是转而变晴,变幻莫测的黛色江南,声声入耳隔世沧桑,袅袅烟雾在弹指一瞬间婉转如绸。
方才出了下榻的酒楼,就见有些灰蒙的天空飘飘洒洒的落下微小的毛毛细雨。
淮宁轻轻拉了拉方才出门前和安为自己多添上的披风,站稳脚步后才伸手以掌心去接飘落的小雨。
“看来现下并不是个好天气…”
淮宁低低呢喃出声,身后沈归和其他几个亲卫都站在距淮宁两个身位处,听的并不真切。
淮宁右手杵杖,左手依旧固执的不肯收回,直到自己的掌心都快聚集一小滩雨水汇聚而成的湖泊。
他五指已经冰凉,分明自己能察觉到渐渐沉下去的体温,可淮宁却依旧没有把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