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消瘦

颜礼愣愣站在原地，望着柳昭旻抱着淮宁远去的身影却移不动脚步。

他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也在这刻彻底停止。

总让淮宁伤怀难过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

可他如何能够放手？如何能够舍的下淮宁？

转念想到淮宁如今也许当真恨透了自己，颜礼登时感到有些难以控制的惊慌失措。胸口处仿佛有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心脏不肯放手，刺痛感顿时在他的身体中每一个角落传遍，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月光将他孤独的身影拉长，方才为在空气中留住萤火虫而喷洒的特殊香味也渐渐消散殆尽。

方才淮宁本就气急，自柳昭旻抱他上了马车便有些心悸气喘，半路便没了意识。

柳昭旻紧紧抱着淮宁的手因太过紧张与担忧而用力到骨节突起又泛白，唇瓣也不自觉时不时颤动几下，难掩他内心的慌乱。

他伸手轻抚过淮宁的脸颊，这是他心中起了贪念以来唯一一次的胆大妄为。

方才下了马车便见和安焦急不安的快步过来上前相迎，走在柳昭旻身边几乎是一步三转头，视线一直不放心的落在意识不清的淮宁身上。

“叶太医呢？”

柳昭旻随是正视前方，可脚下越发加快了的步伐早就已经出卖了他心底的慌乱。

还不到沿途半道方才上了马车时，眼见淮宁不大舒服柳昭旻便命人快马加鞭先行一步赶到客栈请叶之砚前去屋内等候。

“已经等在里屋了。”

和安急忙应声回话，险些快要跟不上柳昭旻的脚步。

叶之砚一早便在门口等候，紧跟柳昭旻进了里屋帮他把淮宁淮宁安置在榻上后便一边拿过药箱里的软枕枕在淮宁手腕下为他把脉，一边头也不抬的下了逐客令。

“除了和公公，还请诸位先行到外头等候吧。”

闻言柳昭旻一阵哑口无言，几次开口想要言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叶之砚自然知道柳昭旻想留在里屋的心思，但他这回倒也坚决，抬眼望着柳昭旻道：“柳大人放心，下官知晓您放心不下，暂且先到外头等候便是。”

语毕叶之砚不着痕迹的与沈归视线交迭在一起，后者很快便明白了叶之砚的意思，随即上前一步凑近柳昭旻耳畔。

“您虽忧心陛下，但听叶太医所言想来陛下并无大碍，尔等也不便在此妨碍叶太医，请您随下官一同出去等候吧？”

此话一出叶之砚也随即点头应和肯定了沈归所说，柳昭旻这才有所动容，轻轻应声后依依不舍的转身，紧锁着眉头一步三回头的随沈归一同出了厢房。

屋内香炉生烟，沉木香气四溢，袅袅白烟浸透每一个角落。味道清新淡雅，没有半分刺鼻的异味，直叫人身心愉悦。

叶之砚从榻边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尚且昏睡未醒的淮宁，对和安压低声音笑道：“我先行去外头回禀了柳大人与沈侍卫。”

“好，奴才去备些热水为陛下净身。”

叶之砚点头应过，转身正要走却突然被和安轻轻拉住了衣袖。

“叶太医，若是柳大人他们想要进来，还烦请您委婉回绝了才是。”和安眉眼微微耷拉，以手掩唇凑到叶之砚耳边低语：“陛下想来也累了，若是人多吵醒了陛下反倒不好。今夜便先让陛下好好休息吧。”

“我明白。”

见叶之砚应过和安顿时安心不少，复又开口：“您今夜便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有奴才守着陛下您不必担心。若陛下半夜醒来圣体不适便再派人去请您过来。”

叶之砚思忖片刻，见和安如此请命倒也不拒，随了他的心意：“有劳和公公。”

叶之砚轻手轻脚出了厢房，将情况一一禀明外头候着的一众人后便找了由头将他们打发。

他转而下楼来到延廊尽头，果然一眼便看到勒其靠在柱子上等候自己的高大身影。

余光瞥见叶之砚的身影时勒其方才浑身的生人勿近被一扫而空，转而上前来迎叶之砚。

“陛下怎么样？”

说这话时勒其一手搭在叶之砚的左肩，一手轻轻将他耳边的碎发撩起，凑过去吻了吻叶之砚光洁的额头。

叶之砚任由勒其吻过自己的额头后伸手轻轻抱住勒其，脑袋半埋在勒其胸口：“陛下一时气急，好在并无大碍。自南巡以来时常奔波劳累，正好能劝陛下安心休养几日。”

勒其闻言轻轻点头应过，同样伸手环抱住怀中人的腰身。

而叶之砚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望去，问道：“国师呢？怎不曾与你在一起？”

听叶之砚此问勒其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轻叹一口气方才出声：“大人与陛下又起争执，且陛下现下如此大人心中自然也不免伤怀。还是让大人独自冷静冷静吧。”

“也是。”

见叶之砚认可，勒其这才执起叶之砚的手轻轻握住，拉到自己唇边吻了吻他的指尖：“近两日都不见你，怎么我觉着我们小砚都消瘦了些？”

“哪有？”听勒其所言叶之砚不自觉提高了音调，抬起自己并未被勒其握着的手，细数道：“一日三餐顿顿不落。昨夜、前夜，你晚些时候回来时都给我带了吃食，不是烧鸡就是炙肉的。”

叶之砚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轻轻抿了抿嘴，继续掰着手指头算：“每逢外出就给我带些江南特有的点心回来，次次不重样，我都…”

话未说完，忽而就被勒其堵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