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310)
旁人或是寻常百姓不会深究,也不会知晓这等绝密的消息,可柳昭旻不同。
他心知肚明,若是仅仅就凭这使臣的名头,王室联姻与颜礼何干?西域王又何必大费周章在他与淮宁二人即将大婚的这个节骨眼上务必要他归往。
闻言淮宁握着毛笔的一松,和安急忙俯身将毛笔捡起。
怔了片刻,淮宁全身突然开始颤栗不止。他将牙关咬得极紧,可出声的勇气和力气都消失殆尽,眼下他甚至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
淮宁极力隐忍到眼睫都在轻轻颤抖,他勾了勾唇,面上笑得轻松,。殊不知这一句话也把他的心脏攥在手掌中蹂躏,就这样慢慢挤压揉搓,酿出酸楚血浆。无边无际的心痛在不断蔓延。
“知道了。”
他的嘴唇在极力压抑颤抖,声线不稳,显然是极尽克制与隐忍。就像羽毛飘落在地,可要他承受的却是在他心上刀壁斧砍般疼。
就算旁人敢妄加猜测,只要他不亲口说出颜礼的身份,那就是一切如常。
颜礼就还是这大淮的国师,与西域王室非亲非故的使臣,仅此而已。
似乎是攒了些力气,淮宁撑着桌案站起身来,却固执的不肯用放在一旁的手杖,也挥开了和安要过来搀扶的手。
“朕累了,去内阁躺一躺,你们都…都先行退下吧。”
说完,淮宁就跌跌撞撞绕过桌案。脑海中经久不衰回荡着柳昭旻的话语,淮宁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无声无息的碎裂开去。
下高堂上的两级台阶时淮宁脚下一软,柳昭旻三人急忙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淮宁,小心翼翼把人扶进内阁躺下。
柳昭旻撑着淮宁的半身扶他躺在软枕上,脑袋方才触碰到身下的软枕,淮宁就堪堪阖了双眼。
和安为淮宁脱了鞋袜,又为淮宁拉好了被褥,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柳昭旻与沈归就一并退了出去。
“陛下若是乏了,便睡一会儿吧。晨起就一直伏于案前,奴才早早便瞧着您精神不济。”
“和安,你可知朕方才听昭旻所言,在想些什么?”
淮宁沉默良久,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极为寡淡,却令和安心下酸楚起来。
“…奴才不知。”
淮宁缓缓睁眼,整个人木讷的盯着屋顶。
“朕自然知道,他对那北疆公主无意。可朕当真害怕,有些事…他同样也是身不由己。”
淮宁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心如刀割,痛苦悲凉的气息在屋内四处飘零。
“倘若这些事他同样无法左右与改变,朕只求…求与他的最后一面。起码看着心爱之人的眼睛,听他亲口对朕说出这些话,朕也能…真正的死心。”
说出这些话时,淮宁只觉得自己心脏抽痛的他难以呼吸。他双眼空洞无神的抬手用力按住胸口,和安亲眼看见一行清泪无声的顺着淮宁的脸颊往下淌。
“陛下,国师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他也一定,会亲口将这些迫不得已告诉您。”
和安拿过手帕轻轻为淮宁擦拭眼泪,而淮宁转了转有些干涩的眼球,忽而轻笑出声。
“从一开始,本也不该这么贪心。想要将他占为己有,幻想和他…相守一生。”
“您与国师能有今日实属不易,这一路艰辛奴才们也都一一看在眼里。何来陛下贪心一说?这本也就是国师心中所想。”
和安跪在榻边,用力攥紧手帕的骨节凸起,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朕本以为,他与朕大婚就算是得了西域王应允与祝福。就算有万般不能,为何非要…非要选在他即将与朕结为夫妻的那一日强行召他回去?”
淮宁胸口剧烈起伏,心脏仿佛被利刃割裂一样痛苦的撕心裂肺,眼圈在这一顺利被一层氤氲水雾的透红所覆盖。
淮宁想不明白,分明是他即将嫁给颜礼,颜礼分明很快就是他的夫君。
可为何偏偏是在新婚之夜让他承受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痛苦,又为何要他的夫君另娶他人?
倘若从始至终他二人的婚期本就不能作数,早些让他接受这结果总好过在即将得到前却让他如坠深渊失去一切。
比起他自以为是的空欢喜,不如从始至终就告诉他他从未真正拥有过颜礼。
他二人只差一步,所谓的大婚礼成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可在此之前,许下的山盟海誓与漫漫长夜诉说不尽的情意绵绵到底又算什么?
而如今他当真害怕,害怕连见颜礼最后一面的资格他也不再拥有。更害怕就连听颜礼亲口告诉自己他会另娶他人的话都再听不到。
心脏最柔软的位置像是被人生生掐住,那份痛楚就是散不去,反而越来越浓烈。让他连呼吸都带着凌迟肉身的疼。
淮宁几近室息。任由他不敢置信,却无法控制自己浮想联翩。
他日日期盼着能收到颜礼那一纸书信,可现下却告诉他,那北疆公主不仅要与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朝夕相伴,甚至因为要面见她,所以便一日又一日的推迟了他收到梦寐以求书信的日子。
心脏疼到淮宁周身颤抖,就连躺都有些躺不住。胃里一阵抽噎的疼痛,淮宁用手撑住床榻,大口喘息到干呕起来。
“陛下!”
和安心下一惊,急忙拍着淮宁的后背轻轻为他顺气。
好不容易止住了这一阵呕意,和安慢慢把淮宁扶回床榻,满目忧愁的伸手为淮宁揉着胸口。
“国师何曾对您食言?他既要您宽心,既说了要与您结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便一定有对您兑现诺言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