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340)
他默然看着淮宁如同疯癫了一般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心下却荡漾起一阵阵非比寻常的满足。
只有淮宁亲手把那福帖给拿出来,再亲眼看见那上头所写到底是如何称他。
只有这样,淮宁才会彻彻底底的…对那个人死心。
淮宁指尖都晕出艳红,显然是细腻的皮肤都生生因为扣挖的动作崩裂出了鲜血。
直到他终于看见了被绢布和方盒包裹着的福帖时,指尖已经疼的他全身麻木。
淮宁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还在不断渗血的指尖,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他勾唇惨然一笑,慢慢伸手把那个木盒拿了出来。
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木盒,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好好躺在里头的福帖。
生怕弄脏了这福帖,淮宁先是在自己的衣袖上胡乱将指尖的血渍给擦干净,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和勇气,才敢把里头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他俯身去看,用擦干净了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略过那上头的西域文字,生怕错过任何一处重要的细节。
可反复将手中的福帖看了两次后,淮宁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
他稳住自己的呼吸,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定是这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不然为何,就是看不清呢?
淮宁将这福帖颤颤巍巍的举高了一些,借着月色,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上头自己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西域文字。
可是,他始终都没有找到自己烂熟于心的妻字。
那本他特地寻来学习识得西域汉字的文书里,相近的文字词句总会放在一处。
反反复复不死心的看了好几次,淮宁举着福帖对着月光的手蓦然垂落下来。
通篇的长篇大论他看不明白,也读不懂。
但唯独写在正中的那个字,他极为肯定。
拍打在脸上的雨滴细密而有力,织成一幅流动而有力的画作。就像此情此景的之下的朦胧雨雾中,人人各怀心事,雨声成了他们彼此之间最好的掩护。
宛若裂开的天际苍穹就像是终于得以释放积压已久的情绪,大雨倾盆而下,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无比决绝的冲击。
冲刷着周遭的一切,一贫如洗,却唯独冲刷不去淮宁心中那一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
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雨敲打在方寸之间,激荡起泥土的芬芳。
他终于看清了。
原来那个字——非妻,而为妾。
兰狄尉连单膝跪下,一手虚虚揽住淮宁的身体,凑在他耳畔低语:“西域大祭司地位极高,自不会有任何弄虚作假。若非他二王子要求,怎会有此福帖。”
他轻声叹息,似是万分感慨:“如此,你便知晓我并未欺你骗你。”
他稍等了片刻,而淮宁没有任何反应,他这才又右手轻轻捏住淮宁单薄瘦弱的肩膀。
“是他从始至终,都在骗你。”
淮宁闭了闭眼,兰狄尉连的这句话夹杂着周身的暴雨,却格外清晰的落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妥协与让步
他双手抵着潮湿的泥土地艰难又勉强的支撑着身体,抬头望了望那天边被乌云全然笼罩住的弯月,漫天飘零的雨水浸润大地,凛冽的寒意浸透了他的药,背,又淋湿了孱弱的五脏六腑。
急促的咳嗽声一下接着一下,来的实在太过凶猛,淮宁尚且还来不及抬手轻轻掩唇,以至于喉头漫过一丝腥甜时都让他整个人有些木讷。
一口鲜血吐在了被雨水反复冲刷过的泥地里,天色晦暗不明,泥地土色深褐,可那血迹任似绽开了一抹妖冶的花朵一般格外显眼。
淮宁神思涣散,早就已经辨不清身边的一草一木了。
他整个人麻木不仁,唯独手中紧紧攥着那个他视若珍宝,可上头的文字却让他心如死灰的福帖。
眼看淮宁松了心神,兰狄尉连面无表情的伸手揽住淮宁,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的将人横抱起来。
仍在叫嚣不停的雷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就如同近在头顶之上。
伴随着一道道闪电再次掠过天空,黑灰的云层被这利刃瞬间划破,将阴沉的大地映照的明亮不已。
和安半道就去差人请了叶之砚到殿中等候,半路淮宁便神思飘渺,整个人昏昏沉沉。
和安为淮宁用热水沐浴净身时也不曾醒,直到把人稳稳当当安置在了床榻上方才感觉到呼吸顺畅了些,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大殿中只留屏风后孤灯一盏,兰狄尉连靠坐在床榻边,一手杵在膝上撑着下颚,一手手背轻轻抚摸过淮宁安神的容颜。
“如果不叫你对他彻底死心,只怕此生你都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我。”
他勾唇一笑,眼底轻蔑尽显:“一个已死之人,你心中不不该再有他的位置和影子。”
不知为何,兰狄尉连心中竟有些庆幸。庆幸此刻淮宁并不清醒,无法觉察到他面上因欣喜若狂到甚至有些扭曲的面容。
从前淮宁与颜礼亲手在那树下埋下福帖,一种随从虽相距甚远,可到底也是从头到尾跟随。
他不过是买通了那一日亲眼所见这一幕的小太监,问清了埋下那福帖的地方,提前找人将其挖出,又寻能人巧匠将这福帖一摸一样重制了一份,细节之处肉眼都看不出任何毛病,无非只是将那正中的“妻”字改作“妾”罢了。
自颜礼离开中原开始,淮宁心中无非就是依靠着这些和他息息相关的东西存着二人心意相通的念想方才能艰难度日。
如今他不过略施小计,却能叫淮宁心中那根弦轰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