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434)
叶之砚将颜礼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中也曾无数次情难自已的感慨。
国师怎会不在意陛下呢?他二人之间又如何不是两情相悦呢?若非如此,国师又怎会为一个人舍命做出那等危险之事?
而颜礼需要排除多少万难,又要多么坚定,才能过了西域王那一关让其松口纵容他去做此等随时都会殒命的事?
一弯蛾眉般的下弦月,正挂在远处的树梢。酒落下几缕洁白的光芒,使得雪地里一片光亮。
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虽已入了春,可眼下入夜外头还是夹杂着些许寒凉。但殿内却很是暖和。
抬眼望去,里头朱窗半开,窗外寂静无比。夜风
沁出丝丝凉意。还能望见外头暗黄的灯光独立夜中。忽而只听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夜雨声烦,显得几分萧瑟,几分孤单。
养心殿内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大殿里一片亮堂。淮宁别过脸,却还是将自己面上动容一览无余。他闭了闭眼,早已经出卖了自己心中所想的泪珠轻轻挂在眼睫,藏无可藏。
…
颜礼走进自己寝宫,方才出宫一趟,却不想正好赶上了这春雨贵如油的婉约清平调。
他拨了拨自己额前的碎发,有些烦闷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随手递给了颇有眼力劲儿迎上来的侍从。
身上沾染了些寒凉的春意,肩头也有些地方被这个细雨淋湿。
尽管如此,颜礼还是拒绝了底下人开口要为他熬煮一碗姜汤来的提议。
他在中原待不了太久。
可他如今已坐上国师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却也不能忘记自己毕竟是曾经以别国使臣的身份前来拜访。
该吩咐阖交代底下人处理的事宜不少,他这一走便再无机会踏足大淮的土地。
通商绝非儿戏,况且两国交好施行这通商之策已经没有三年有余,往后再要另派遣接替他的官员前来自然还需要一些时日。
各类琐碎的杂事缠身,也有诸多大事等他拿定主意。
这些天他早出晚归,甚至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不放心假手于人,生怕会出任何一点纰漏和差错。
待一切都处理好尘埃落定只等他归往西域后另派他人来接手通商事宜,他才算是彻彻底底能够放下心来。
毕竟这是如今自己能为淮宁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务必要做到十全十美。
因他心中偶尔还是会生出几分幻想,若是有朝一日新任使臣前来,通商事宜越发蒸蒸日上,淮宁…会不会偶尔想起他。
思来想去,颜礼发觉自己再无可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在自己离开前再见淮宁一面。
但将这些事移交出来,处理的井井有条借着向圣上复命的由头,淮宁大抵不会拒绝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哪怕心中对他再是怨恨无比,也会再见他一面吧。
就这般想着,颜礼迷迷糊糊的进了大殿,想也没想就走到了内阁。
许是方才淋了些小雨,这下倒是想先将自己身上的华服给换下来。
可绕过织锦雁过无痕的祥云纹屏风时,颜礼却极其突兀的愣在了原地。
他脚下猛然一停,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直勾勾盯着自己面前的人。
内阁中挂着曾经他和淮宁一同观赏各部寻来的古迹字画,淮宁曾夸赞不绝,且自己也一眼相中的那一副鸳鸯戏水双面图。
而站在这幅画前的那一抹消瘦有熟悉的身影,他发誓自己此生都绝不会认错。
颜礼喉结微微滚动,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面前淮宁长身玉立,右手依旧撑着手杖维持身体的平衡,略微抬头观赏着面前的那一副画。
他微微仰头,听到身后来人的脚步声时并未转身。
颜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难以自控的漏跳了几拍,他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胸腔那处跳动的频率简直已经快的不正常。
让他胸口处有些憋闷的闷疼,他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也不知该如何缓解这阵急促又难言的心痛。
并非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一遍又一遍不断的提醒他,真真切切的失去。
就在颜礼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称呼淮宁时,面前人缓缓转身,那双令他魂牵梦绕的桃花眼也正好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间,他二人之间败下阵来的显而易见就是颜礼。
他面上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只是想说的话如今他已不能再尽情又肆无忌惮的宣之于口。
胸口略微有些起伏,甚至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颜礼只这般静静地凝望着淮宁,还想再见淮宁,在他离开前心愿可了,已然是他求之不得的恩赐了。
就这么谁都没有让目光移开对方的这些流逝的时光之间,淮宁忽然眨了眨眼。
他依旧沉稳自持,就这般望着眼前人,蓦地松开了手中的手杖。
自那日在淮宁不知情的情况下淮骁喂他服下解药,近来淮宁身体已有了很大起色与好转。
若是没有手杖尚且能够勉强依靠自己站立支撑住身体那么一时半刻,但绝对不足以支撑他就这么和颜礼相对而立超过一柱香之久。
自从淮宁在自己面前那么义无反顾的纵身一跃跳下深崖,颜礼便总是会回忆起那一日的情景。
一帧帧他不愿再回想起来的画面历历在目,自己也留下了深刻而浓烈的后遗症。
颜礼时常会做噩梦,也被同样的梦魇所困扰,固步自封,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他默默忍受着这日复一日的折磨,想要体会当初自己离开让淮宁孤身一人时他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