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天道那些年(23)
“这招是李无疏所授,招名‘云开见日’。”李半初不假思索。
“‘云开见日’……”颍川百草生立刻把这招名记在本上,“小仙长,那你与那两个少侠比剑时,所用之招……”
“也是李无疏教的,‘藏锋入鞘’!”
颍川百草生忙记下,又问:“那你当时说的关于衍天宗那番话……”
“还是李无疏教的。”
李半初心想,我这名头真好用……
“不,小生是说,你把唱衰衍天宗的那番话再说一遍。”颍川百草生举着小本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
“你想听什么话?”一道沉郁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李半初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截,只露一对眼睛。
颍川百草生则是立刻收起了小本。
“李无疏……”阮柒走进厢房。
李半初对自己名字有本能的反应,下意识抬眼看向门口。
“……已经有所好转。”
“……”
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听他进门便唤自己大名,李半初还以为身份败露。
阮柒停在床边,为李半初探脉。
他原本用来遮眼的黑绫打湿落在了灵泉中,那双残眼此时便袒露着,眼窝微凹,浓长眼睫盖在下眼皮上。
慈悲与冷淡,两种矛盾的特质在他脸上结合得恰到好处。
许久不曾见他摘下缎子的模样,对上这幅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李半初有片刻呆愣。
“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听阮柒发问,他立刻回神:“没什么不适。倒是感到浑身松快。”
“你既好了,怎还赖在床上,宫主来也不下床。”铜板埋怨道。
李半初闻言便要下床,想了想又往被子里缩了半分:“我感觉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我只记得自己通知了铜板,然后便去为师尊找干净衣物,后来发生了什么?”
反正有些事情解释不了,不如干脆推给别人来解释。
顺带连同灵泉撞见的那一幕,也一并“忘记”了。
“你一剑破了黄昏结界。”阮柒道。
“是一竹竿。”铜板纠正道。
“不必再提,阿弥陀佛。”净缘道。
“不是……你怎么就忘了?”颍川百草生掏出小本当场拆穿他,“你刚才不是说那招叫——”
李半初深吸一口气,及时打断他:“感觉有点透不过气!”
铜板道:“你从被子里面出来再说。”
阮柒探完脉,松开了他手腕:“你修为微薄,可能受到李无疏身上暴冲的灵力扰动,才致失控。”
铜板又碎碎念道:“我也没有修为,怎不见我一剑捅破结界?”
颍川百草生纠正道:“是一竹竿。”
净缘道:“好了够了,不必再提。”
李无疏瞄了眼阮柒,大着胆子道:“我将结界打破,师父便好了,也许是师父冥冥之中的授意。更或许师父也希望,师尊能勘破这一隅结界,重见天日。”
阮柒脸色顿住。
这话暗示意味太强,众人一时都不敢说话,偷觑着阮柒脸色。
铜板朝李半初直挤眼睛,让他不要乱讲话。
谁都不敢劝阮柒想开,这个徒弟倒是胆大妄为。
阮柒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又阖上,转瞬即逝。
李半初仰视的角度看去,恰好从他睫毛的缝隙窥见那对空洞的双眼,浓重而沉寂。
他瑟然道:“抱歉,弟子说错话了。”
最后是净缘岔开了话题:“阮道长,我已发信与白术,他不日便来为无疏师弟诊治。你可放宽心。对了,我让人搬来了两箱账目与文书,你且过目一下。”
“我过目不了。”
“阮宫主!”净缘按下恼火,道了声佛号,又继续道,“宫中无门禁,鱼龙混杂,最近外院多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人,巡务司还须加强人手,此事……”
“此事你由你定夺最好。”
“什么都让我来?你是宫主我是宫主?!”
李半初方才与林简交谈甚是和睦,以为他遁入佛门成了“净缘禅师”之后,性子变得随和不少,谁知道反而更加急躁,阮柒几句话就让他现形。
净缘又道了佛号,尽力心平气和地道:“你前日往梁都为李刻霜李宗主证明清白,转眼市务司便报我说锦福茶楼在梁都的几家分号都被封了,你看……”
“净缘,我看不见。”阮柒道,“你做主便好。”
净缘气得说不出话,朝他指了指,拂袖而出。
没过多久,两箱子账目与文书便送来了无心苑。
阮柒明显情绪不佳。
颍川百草生没随净缘离去,他看看李半初,又看看铜板,却不敢同阮柒搭话,欲言又止。
“什么事?”阮柒淡淡道。
“仙长,小生最近遇上怪事。”
颍川百草生略有忐忑,说出身上怪事。
“小生熬夜写稿,一整宿过去,茶都是热的!”
第15章 第十五章 拨云见日
“一整宿过去,茶都是热的?”
李半初太知道这事儿了!不正是他为颍川百草生捂热了茶杯!
为了现场看颍川百草生写稿子,为了让这家伙专心写稿别再找些倒茶之类的借口,他亲手把那茶捂了半夜。
他靠在床头,欲盖弥彰地对颍川百草生道:“许是天气炎热,茶热散不掉。这大夏天,我也喝不惯温水。”
“这怎么可能!一整宿,小生回回喝茶都烫口!不止如此……”颍川百草生说到这,神情古怪,怕惊扰什么似的,藏在折扇后小声道,“我喝了不下十壶茶,那茶水竟一滴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