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春色入龙台(110)
乔柯对这声音熟悉的很,前一天上朝的时候,将储君逼的步步后退,险些当朝将皇位拱手让给他。
要说安国公是太祖立的摄政王,那九殿下就是人人公认的摄政王。
他连忙从座椅上战起,向褚星河走过来,堆起笑脸道:“殿下说的什么话,怎的今天有兴致来见刑部了?”
褚星河笑了声,道:“也没什么兴致,主要是世子殿下想来刑部见见老朋友,本君又行动不便,所以麻烦他载孤过来了。”
“顺便看看孤自己的老朋友,要本君说,还是不相信少将军能犯此滔天大过,毕竟父皇十年前那么信任的人,十年后怎么可能欺君罔上叛国呢?”
乔柯挂在面上的笑僵了一下,心说这后半句话才是他来的真正原因吧。
然而这尊大佛还没安好,又一名衙役跑了上来,道:“报!大人!”
乔柯转过去看向他,道:“我不是说今天除了徐知章跑了这件事以外,什么都不要报给我吗?!”
“乔大人。”他话音未落,都彻从自己的座位上也走了下来。
乔柯转过身看都彻,面上又是不同的表情,颇有种兄友弟恭的温情,但是熟悉两人的都知道,这二位的关系,也就面上看得过去。
喝酒时候骂过的人,也就是因为同僚,方能对上几句话罢了。
“我觉得这个人可能也真得报备一下。”
乔柯轻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对上同是一脸笑意的褚仲弦,脑袋里“轰——”的一声。
得,金銮殿的戏在典狱司上演了。
这几尊大佛真是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提审
说着,褚仲弦便同萧鬼一并走了进来,不知怎的,竟还自带了一把椅子,往旁侧一架,竟比褚星河的车撵还高上几寸。
褚星河虽不语,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见状抿嘴一笑,不当回事儿。
这提审的徐知章此时正被拉过来,乔柯终于松了一口气,提心吊胆生怕再听到哪位贵人要大驾光临,可谓是心里的石头怎么也落不下来。
直到徐知章被...也算是好模好样的带过来,时间一到,他才总算能安下心来。
其实和上次在地牢中那次见面,甚至算不上见面,只是宋清梦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离的也不过三四个月。
如今再见,那人却已经病态的不像样子,双腿和腹部有伤口隐隐腐烂的味道,还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在蠕动,和这人长成了一体。
脸被长长的头发遮住,头发打结,里面尘垢颇多,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一双红肿的眼睛眯着,看见阳光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虽然褚星河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讲给他听了,他也觉得这人实在可恨,可是真当见到了现在这副样子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心软的胆怵。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垂眸不去看。
“这可不行啊小舅舅。”
他那眸子还未找个稳定的地方落下呢,褚星河悠悠的声音便传来了。
“来日的征南将军,见个不像人样的囚犯便犯怵,多没面啊。”褚星河轻声道:“又想征讨恶贼,又想两全其美不伤害任何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宋清梦看向他,歪了歪头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殿下这心长歪了,不能说别人是错的。”
他虽这般调侃,却不由得觉得褚星河说的话颇有道理,人不能既要又要,可是他所追求的天下太平,难道就不算既要又要吗?
未等他想好,乔柯已经开始审问了。
“徐知章,南海徐元帅的嫡子,年二十有一,因勾结朝中奸臣,陷害先皇而入狱,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徐知章咳了两声,一口血被吐在了典狱司光滑的大理石地上道:“臣不认,此乃虚妄之罪,加臣头上...”
乔柯案板一拍道:“什么意思?!莫非你的意思是陛下也在栽赃陷害你!那些话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怎么如今几句话,想一头反咬谁?!”
要知道,那日将徐知章套出话来的,就是现在坐在这殿内的九殿下,与他一并的还有坐在他一旁的四殿下,这两个人都在,他若是不表现表现,说不准被哪个盯上了,下一个被审的说不定就是他自己了呢。
乔柯一番话说完,徐知章抬起头来,嘴角渗出血丝道:“审我...问我认不认...我说不认,便要杀我......”
“敢问如今我大楚的典狱官,都是这般攀附权贵的窝囊废吗?!”
他这话可谓是冲着乔柯的心窝子扎,那乔柯本就是个老实的主,听家里人的话参加科举,在太学也是读死书的呆子,如今好不容易和父亲的指示学会了些人情世故,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聪明了呢。
这下倒好,竟叫人一眼就看出来,还指着鼻子骂了出来。
乔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指着他“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
褚星河见他这不争气的样,无奈的打开扇子道,在面前扇了扇道:“徐少将军此言差矣,若非你自投罗网,自己招出来,否则就算再来百十来个贪官,也不能对你下什么手啊?”
“元帅一生戎马疆场,他本是护着你的,一身本领都传给了你,可你却害他,还害了他最好的兄弟,常元帅传回来的信中白纸黑字,字字珠玑要你项上人头替兄弟报仇,难不成,所有人都是错怪你了?”
“巧言令色,鲜矣人。”
徐知章讲不过他,最后竟脱口而出一句话来。
宋清梦听了,不觉有些想笑,但知这场合不适合笑,可瞥了一眼褚星河,见那人不想笑,自己更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