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春色入龙台(22)
“少将军...”他欲言又止。
罢了,解释在“眼见为实”前最为徒劳,待到日后回到京城,查明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过了一个时辰,听着没什么动静了,几个士兵站起身,移开了几块石头,对后面的人说,“将军,没有人了。”才终于重新上路。
“少将军十五岁时带兵打的那场战役,是不是就在在这里?”
褚星河突然说,他个子高,钻出窑洞的时候险些抵到头,出来更是直了直身子,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砂砾。
郁孤点点头,“其实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厉害,只是占据地形优势,敌人又被父亲率兵打了个七零八落,我收了些陈兵旧部罢了,当不起将星这样的话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说的谦虚,不懂兵法的人自然也以为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事儿,可是实际上,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依地形优势排兵布阵,又能冲锋陷阵的杀了几个旧部,哪能说微不足道?
便是记入史册,令后人口口相传都不为过!
但褚星河这么问,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他看出郁孤怀疑宋清梦,可宋清梦一给从未踏足过西沙的人,怎么懂得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设下埋伏?怎么也要十分了解这地方的人,巧的就是,这一支十几人的小队里,光是郁孤的亲兵就占了一半以上,他这问题的精髓就在于提醒她,小心身边人。
不知郁孤有没有听出来,但褚星河这句话里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怀疑宋清梦。
朝堂人心叵测,有人锋芒毕露高高在上,有人横行霸道强词夺理,有人狐假虎威依草附木,更有人贪墨成风、人面兽心...
他见惯了。
如狼似虎的争权夺势,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削木为吏,从前朝到后宫,每个人的眼中有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直到他遇见宋清梦。
那人如掀空而升的荷花,落在水面,灼灼其华。
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不通世事,眼睛太干净了,白水鉴心。
再说,宋清梦刚办完壑市的案子,就用能代表自家家族的箭矢来追杀他们,这背后做文章的贼人,恐怕也是个没脑子的。
褚星河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檐花跟在他身边,对自家殿下的脾性自然十分了然,从衣袋里掏出铅磨成的笔和一张纸递给他,借着上茅厕的借口,队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名暗卫。
也许是害怕打草惊蛇,自那以后到楼兰所在的绿洲,竟然真的没有人意外发生,但是,宋清梦想,没有意外在这个时候才是最大的意外。
那帮人的箭法了得,出手就是奔着人命去的,不管背后是什么人指示,也一定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除非是别的什么人,比对方更快知道消息,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从而拦下的。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褚星河。
“是你吗?”
到了下一个补给的驿站,三人一人骑上一匹矮马,一天一夜便赶到了楼兰城。
“那,是你吗?”褚星河笑了下,矮马限制了他的风姿,他伸手,皱眉盯着自己褶皱的衣裳,伸手拍了拍,一跃而下。
宋清梦开口要答,却被他止住了。
“小舅舅,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我吗?”褚星河突然严肃,拉住宋清梦要下马的手。
“我...”宋清梦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看见褚星河又变回那副轻佻的样子,缩回手抽出扇子,风度翩翩的扇了扇。
“罢了,我就知道这样。”
内子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山外青山楼外楼,过了玉门关,就是将军府所在的楼兰古城了。
胡琴琵琶一曲远,打他们进城便热闹非凡,许是郁孤派人特意布置迎接他们,许是楼兰本就繁华,虽不似京城,却别有一番风味。
褚星河是纨绔子弟,宋清梦是玉面小郎君,想必郁孤与这些老百姓一向交好,二人一进城,就被围了段时间,其中不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胡骑女子抛来的橄榄枝,大楚民风开放,边疆更是如此,哪怕平定收复了西沙,老将军也从来没有过于约束百姓,相反,鼓励自己的女儿从小同他们一同玩乐。
“什么胡人汉人,从今往后,都是大楚百姓,我郁骋和郁家,一日在此地镇守,此地一日无灾无难,烦请大家信任我!”
这是老将军立府后对百姓们说的第一句话,郁孤一以贯之,几十年来,西沙果真如郁骋当年所说,无灾无难,人人安居乐业,如世外桃源。
宋清梦微微抿起嘴,侧身让过一个女子,翻身又差点撞上一个大汉,褚星河在旁边用扇子捂着嘴,笑的不怀好意,自己一个人被几个侍卫保护着,走得倒是云淡风轻泰然自若。
不知问什么,像是带着点挑衅和惩罚的感觉。
宋清梦看了他一眼,剑鞘撑了一下地,凭空跃起,一手抓住街边商铺的旗杆,把自己悠了出去,眼见前面来不及,脚步当即落在一人抱着的腰鼓,在郁孤身侧正正找了个空地落下,负剑,转头看褚星河,眼尾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意。
张狂,放肆。
褚星河心想。
郁孤身边突然多出个人,刚要出手,看清是宋清梦,放下手,“少卿轻功了得,也真是抱歉,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事态突发,没能照顾好你们,在下失职。”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宋清梦想想,皇上的消息锁的很紧,理应什么人都不知道才对,让楼兰的民众都知道了他们的动向,只能是朝廷出了什么变动,有人故意放出消息来掩人耳目,至于这人做这件事是好是坏,是敌是友,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