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春色入龙台(25)
“我在看的时候也特别疑惑,不管郁将军什么时候有的这幅画,或者说是谁给他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作为微妙,用他身边人的性命来威胁他吗?”
“还有,郁将军知不知道这张字条,如何解读这里面的意思?处处都是疑点,再加上朝上向来风声鹤唳,最近更是白衣苍狗,怕就怕有些人藏在府中,盯上了我们,所以设下这一盘,逼我们入局。”
宋清梦点点头,他和常罄恩想的一样,姑且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郁老将军更是不可怀疑的存在。
手握西沙兵权这么多年,收复了三十六部,北域的常瑶将军又是他的老朋友,想要造反,根本没必要藏着掖着,是谁在利用他的死,陷害谁?
宋清梦蜷起手指,不说也知道,便是他自己。
常罄恩问他之前,已经知道宋清梦的选择了,他自始至终想试探的,都是褚星河的立场,宋清梦对于他到底有多重要,才是常罄恩想知道的。
郁孤想不到这一层,只知道有人要陷害自己父亲,忙起身,“我想起那幅画放在哪了,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
她话音刚落,楼外跑过一个人,身后闹闹吵吵的跟着一个拿着棍棒的,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那人喊着,“捉贼了!捉贼了!有人从将军府偷东西了啊!”
宋清梦抬眉,和褚星河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征求他的意见,但是手指被抓住的瞬间,出乎意外的,宋清梦真的没有动作,相反,坐在常罄恩身边的郁孤,还没听清最后一句,便一脚踹开窗户,纵身跃了下去。
“站住!”
她这一嗓子喊出去,除了那小偷,谁都站住了,宋清梦忙扒住窗户,直到看见郁孤三两下追上眼前人,并且迅速制服抢下他手中的东西,才松了一口气,不料刚转过头,就被褚星河拉着下了楼。
“你看清他偷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好像是一个卷轴之类的东西....那幅画!”宋清梦跟在他身后,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等到郁孤的身边,围观的却是另外一场闹剧。
“不是那幅画。”褚星河掷地有声道。
“少将军...少将军杀人了啊!”不知哪传来的一声尖叫,郁孤附近被围的水泄不通,宋清梦凑过去,分明看见郁孤连剑都没有拔,那小偷一头栽在地上,竟是服毒自尽。
“来不及了,晚了一步。”常罄恩呼哧带喘的小跑过来,他不会轻功,一路从酒楼追过来,累的扶着膝盖喘着粗气,扒开人群之后看着郁孤呆滞的背影,愣了下走过来。
宋清梦微垂着目光,不知道应该落在什么地方,半晌后,锁在了郁孤手里的画轴上。
“少将军,可否打开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那幅画?”
郁孤一手握着剑身,塞外残阳的十里连营,在战场上经她的手死掉的敌人,怎么也有千八百的,每个人的死状都很凄惨,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死亡,不会再畏惧它,但面前这个人的样子却死死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近乎成了往后一生的阴影。
“我没有,不是我杀的。”
她无力的对老百姓说道,可是大家只是畏惧又害怕的看了她一眼,不远处的妇女赶忙把自家孩子拉回来,仿佛她是什么丧尽天良的罪人似的,竟无人去关心,那死掉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我知道,少将军,打开卷轴,让我看看。”宋清梦的语气格外平静,余光扫了眼地上的人,向郁孤伸出手。
郁孤犹豫了一下,把卷轴抽开,拿出画卷的一刻,手指定住了。
“能不看吗?”
宋清梦摇摇头,“少将军,你也猜到了,画卷没丢,对不对?”
常罄恩无奈的叹了口气,“郁孤,你太冲动了,这是郁老将军用了半生打下来的西沙,如今的局面,怎么能...!”
他却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焦急的一双眼对上郁孤抬起头发红的眼睛。
“我冲动吗?我的错吗?我父亲的错吗?就算不是将军府丢的东西,我难道不能管吗?我既然是西沙的兵,难道不该保护西沙的民吗!我父亲是大楚的将,难道不该保护大楚的民吗!为什么是我的错!为什么我父亲要成为那些人的牺牲品!为什么不让我讨个公道要个交代!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指责我是我做得不对!”
“我到底哪里不对?!谁来告诉我?!我要个真相,我就要个真相!”
她发狠的盯着常罄恩,颤抖的手握着卷轴,剑被扔到地上,她打开卷轴,像是玩笑一样,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砰。
有人摔倒了。
“快回来小宝,郁姐姐疯了,以后不能去找她玩了啊...”身侧,一家商铺的老板娘正小心翼翼地一把搂住在门前吓得不清,绊倒在门槛上的孩童,那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郁孤只觉得心烦,常罄恩抿起嘴,久久沉默不语。
“九殿下,你信我吗?”
众人各怀心思的走回各自的房间,褚星河就在宋清梦的隔壁,临走时,听见这么一句话。
“小舅舅何来此意?”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但还是问出了那句。
“我还出得去吗?”
褚星河看着他的眼中,忽然不再是寻常那般笑嘻嘻的调侃了,转而,一抹忧伤闪过,叫人看不出端倪,又深陷其中。
“如果回到壑市,你会管向氏的案子吗?”他答非所问,反问道。
宋清梦听了,眨眨眼,关上了门。
答案是肯定的,却不再是坚定的。
他是大理寺少卿,是兵部尚书宋晨的儿子,安国公的嫡外孙,祭酒陶先生的学生,自小便立誓要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平天下不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