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章牧略显诧异，“它为什么会害怕工牌？”

“你没看它刚才犹豫了吗？”贺青洲说，“它大概率不是害怕，而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以前的护士同事，不想杀你而已。”

“那它还挺有责任心的呢？”

“它有没有责任心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这工牌现在是咱俩的保命道具。”贺青洲说完，果断从身后伸手环住章牧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牢牢锁紧对方，“在危机解除之前，咱俩就先这样贴着走吧。”

“啊……也行。”

于是两人保持这样奇怪的姿势，八爪鱼旋转式前进，随时警惕附近的异常动静。

穿过两次走廊转角，在靠近另一侧楼梯的位置，章牧猛地一个急剎车，貌似是看到了什么。

同一时刻，身后的贺青洲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远处的那扇门，应该就是前护士长办公室的门，门上的金属铭牌磨损得有些严重，门板斑驳掉漆，看样子是有许久没人出入过了。

但是此刻，门前却聚集着大批惨绿鬼影，它们拖着折断的双腿，挤挤挨挨徘徊在附近不肯离去，半透明的面容扭曲狰狞，充满怨怼与不甘。

“卧槽。”贺青洲低声道，“昨晚也只是在走廊看见四五只，原来还有这么多鬼影？”

章牧也震惊：“这到底都是从哪来的？”

“看它们的状态跟昨晚差不多，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章牧观察了一会儿，迟迟没有看到赵粤的身影，不免担忧。

“咱们这一路上都没见着粤哥，他会不会出事了？”

“只要没看见他的尸体，就不要胡思乱想。”贺青洲猜测，“也许他是已经进去办公室了。”

“那我们要不要也进去？”

“怎么进去？毕竟不确定你的工牌对这些鬼影有没有用处。”

两人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冷不防后背被人大力拍了一下，顿时吓得一跃而起。

转过身去，见白天负责给他们送药的小护士，正气冲冲站在身后。

“谁允许你们离开病房的？”小护士柳眉倒竖，压低嗓音质问，“不好好睡觉，被发现我是会被开除的知道吗？”

章牧灵机一动，赶紧指着办公室的门解释：“我俩是看到904的病人跑出来了，不放心他才跟过来瞧瞧。”

“他去哪了？”

“进那里了，但门口有好多鬼，我俩不敢去。”

小护士脸色一变，紧张朝他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鬼啊？别胡扯，故意吓唬我是不是？”

“……你看不见吗？”

“我看你俩真是病得不轻！”她气得要拉他，“快点回病房睡觉！”

事已至此，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贺青洲忽然一把扭住小护士的手臂，暴力制止了她的拉扯。

“别动！”他沉声威胁，“再乱动我俩可就发疯了，把全院的人都吵起来一起嗨，到时候你一样会丢工作。”

“……”

小护士知道他有狂躁症，真发起疯来可能倒霉的还是自己。

她不得已保持安静，哭丧着一张脸：“你俩到底想干什么？”

“你去那间办公室看看，904的病人是不是躲在里面了。”章牧说，“如果在里面就把他带出来，或者把我俩带进去。”

“那间办公室都闲置多久了，根本不可能有人……”

贺青洲凶狠龇牙：“别问，让你去你就去。”

“……”

小护士知晓利害，平时给重症病人们吃的药里多少含点安眠成分，这俩人八成有抗药性，今晚居然精神抖擞跑出来了，一旦被任院长和艾护士长知道，自己就别想再保住这份工作了。

相比之下，院里那些闹鬼传闻不知真假，她再害怕也得先安抚住这俩疯子，抓紧把他俩送回病房才是当务之急。

她往办公室的方向望去一眼，见走廊里空荡荡的，似乎没什么危险，于是迟疑叮嘱。

“那……那你俩可在这乖乖等着，我找着人就回来。”

贺青洲和章牧蹲在地上，跟俩春游小学生似的，齐齐点头：“OKOK。”

两人眼睁睁看着小护士碎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左顾右盼半晌，拧动门把进了房间。

开门关门的一瞬间，贺青洲隐约察觉到门上的金属铭牌，好像有红光一闪即逝。

聚集在门外的鬼影们明显焦躁起来，却并没有跟着小护士进屋，仍旧徘徊着，不见进一步的动作。

它们，应该是被什么不明的力量挡住了。

* * * * * *

深夜，白霏霏独自在房间内辗转反侧，她记挂着下落不明的庄成林，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被困在九楼的第二空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他出来。

她越想越埋怨自己没用，还不如当时跟他一起去，没准两人还能合作逃跑；又或者自己强势一点，在队伍里话语权高一点，也能直接带人去找他，不至于耽搁到现在。

她小声哭了起来，也不清楚哭了多久，后来迷迷糊糊就蜷在床上睡着了。

……直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她登时坐起身来，晃了晃发懵的脑袋，隐约又听到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男男女女的惊叫声。

“谁？”

“霏霏，是我！”

这声音白霏霏再熟悉不过了，她惊喜交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成林？！”

她几乎是扑到门边，但又担心有什么意外状况，只把糊窗户的薄纸揭开一点往外看。

没有错，站在门外的确实是庄成林，他满脸灰土，身上有多处擦伤的痕迹，看上去极其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