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似乎改变了追击方向，找到了新的目标。

换句话讲，是去追杀韩钰了。

杨靖放慢速度，稳稳放贺星梨下地，两人远离了篮球馆那扇门，但也没有走太远。

他们得保证随时能去接应韩钰。

……杂乱的声响终于停止，随即是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四散而去，失去目标的无头鬼群，就这样消失在了重归寂静的体育馆里。

确定安全后，贺星梨第一时间冲出去寻找韩钰，最终在篮球馆前门不远处，也就是韩钰最初躲藏的宣传立牌后找到*七*七*整*理了他。

又或者说，是他身首分离的尸体。

是的，韩钰的脑袋被那群无头鬼硬生生扯了下来，略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他静悄悄倒在血泊之中，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破旧纸箱。

这应该算是贺星梨本局内第一次近距离目睹队友死亡现场，昨晚她赶到时，队友们基本都已经复活完毕，因此没有产生这样惨烈的视觉效果。

尽管只有一瞬间，很快走廊的灯光全黑，大约四五秒钟后，灯光才重新亮起，躺在她面前的已经是全新的韩钰，不仅如此，连地面的血迹都自动清理干净了。

韩钰衣领上的徽章正式变为一颗星，他睁开眼睛，嘴唇仍带着几分失血过多的苍白，慢慢的才逐渐恢复血色。

他尚未回过神来，人已被贺星梨架着手臂扶起，近在咫尺，他迎上了她那双墨色明亮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眶有点发红，隐含了许多情绪，伤感、愤怒、不甘，以及某种坚定的决心。

他低声问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成功了。”他以为她是担心任务，连忙指了指旁边的箱子解释，“其实，毽子不在这，在管理员，腰后，但我拿到了。”

无头管理员怀里抱着的箱子，只是迷惑选项，任务真正需要的信物毽子，就别在管理员腰后，被宽大的工作外套挡住了——他也是无意中才发现的。

他追上去的时候，先抢走了毽子藏在怀里，然后才继续抢箱子，连死时都紧抱着箱子，也是为了吸引那些无头鬼的注意力，免得它们反应过来，把毽子给夺走。

这一套动作说起来复杂，事实上只在瞬息之间，慢半步都有失败的风险。

韩钰把辛苦得来的毽子，从外套里面的口袋掏出来，郑重其事交给贺星梨。

“你们看看，对不对。”

“对！”杨靖一眼认出，“这毽子的羽毛形状，和那本手册上一模一样！”

贺星梨随手把毽子扔给杨靖，她拍了拍韩钰的肩膀，与他一同站起，语气温和。

“做得很好，今晚多亏有你了。”

她没有告诉韩钰，刚才那一刻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局游戏有三条命，死了还能复活，但也只有这局而已，大多数时候，玩家死了就是死了。

不仅是韩钰，还有许多她在乎的人，如果阴城系统不被军方收回，或许终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那位学长牺牲的时候，秦怀羽大约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决意咽下痛苦，扛下责任，与背后的势力斗争到底。

这正是她们必须坚持的意义。

第149章 放下

当贺星梨三人从体育馆回到高二九班教室时, 没想到却恰好在楼梯处，碰上了刚刚从顶楼折返的姚苍。

贺星梨看着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结果她还没说话, 旁边的杨靖已经震惊开口。

“不是说只有教室是安全区吗？你这是去哪了？”

“去了趟顶楼。”

姚苍的回答很简短,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也很糟糕, 才几个小时不见, 他似乎憔悴了不少。

贺星梨的视线移到他衣领的徽章上, 那上面只剩下一颗星了, 她神色微沉, 大约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 你跟韩钰先回教室。”她说, “我俩待会儿再进去。”

韩钰点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杨靖虽然疑惑，却也明白她一定是有话要单独和姚苍讲, 所以没再追问。

“行，那我先去给大家报个平安。”

走廊一时间只剩下两人, 贺星梨注视着姚苍的眼睛, 她迟疑片刻, 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姚苍叹了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离开教室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自作主张, 详细讲讲。”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你发来的，告诉我教室危险, 要尽快去顶楼。”

贺星梨若有所思:“我今晚很忙，没有给你发过消息。”

“我猜也不是真正的你, 但系统这时候发来迷惑性信息，方式还很拙劣，我想并不仅仅是为了欺骗玩家，更多是一种变相的任务提示。”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条支线任务，只不过恰巧选中了你？”

“也可能是有预谋的选中了我。”

贺星梨沉默半晌，切入正题:“所以你在顶楼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我妈。”

“……”她本能地顿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遇到了阿姨？”

姚苍在顶楼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意味着遭遇了幻境，性质或许和她那晚见到闫副校长是一样的。

只是不同之处在于，闫副校长代表的是军方势力的正面告知，而姚苍母亲的出现，恐怕并非如此。

姚苍知道贺星梨想问什么，他哑声告诉她：“我是去了顶楼以后才想起来，当年高三模拟考过后，我妈也和我在天台谈过话，那时她试着问过我，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回姚家，被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