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自己。”她平静回答，“但在我死之前，希望你赶紧滚蛋。”

第154章 红亭议事

秦怀羽一直等在岸边, 对湖心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相机被同步了新的影像资料。

很奇怪，除了一张照片, 还有一段视频。

照片自然是贺星梨与巨型水鬼的合影, 尽管未能身临其境, 她也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来自亡魂的强烈怨气。

而此前相机一直挂在贺星梨胸前, 视频拍摄的角度也是如此, 可见是贺星梨提前按了录像键, 为的是将全部过程都暗中摄录给她, 这样回去也能给其他队友一个交代。

她看到了视频中的张校长, 也听到了张校长说的那些话, 自然也知道贺星梨最后做出了何种选择。

或许在贺星梨看来, 这次任务只需要牺牲一个班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捧着相机，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下一秒泪水沿镜片滴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她不知道贺星梨是否在来春棠湖之前就已做好了这种准备, 她只知道自己又一次失去了想保护的人, 每一次当自己迫切地希望某个人活着的时候, 对方就会突然离去，而她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

“为什么啊？”她难得有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刻, 用尽全力朝远处嘶吼，“你还不如选我，你活着的价值比我更大！你这样让我回去怎么跟他们交代？贺青洲和姚苍能原谅我吗？！”

“贺星梨——！！！”

面前无形的屏障瞬间崩塌, 弥漫在春棠湖上空的大雾随风散去，夜色仿佛又暗了几分, 但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踏上那座连接湖心的*七*七*整*理桥了。

秦怀羽难以平复失衡的心跳，她踉踉跄跄朝湖心跑去，可桥的另一端，湖面重归平静，贺星梨不在那，甚至连巨型水鬼都已经消失了。

她俯下身去，捡起了贺星梨掉落在那里的相机，相机的带子上缠绕着一枚金属校徽，和玩家们最初得到的徽章不同，这枚校徽严重生锈，图案样式也不同，估计是建校最初的版本。

这就是最终任务的信物。

信物拿到了，任务结束了，这大概也意味着，贺星梨真的已经葬身湖底。

她跪倒在地，一时只觉双膝发软，连站也站不起来。

偏偏这时手机响起，上面显示着贺青洲来电。

她低头按下接听键，听那边的贺青洲急切询问：“怀羽！你们是任务结束了吗？”

“……是，结束了。”

“我靠，我说教学楼这边的鬼怪怎么都突然消失了，那梨梨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你俩还好吧？”

“……”

大约是沉默的时间太久，贺青洲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语气陡变，厉声追问。

“怀羽，说话，梨梨还好吗？你让梨梨来接我电话！”

“……”

“你告诉我梨梨怎么了！”

他一提高音量，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随后手机被姚苍夺走。

姚苍并没有疾言厉色，可语调却冷得可怕，他非常冷静地在问：“阿梨出事了，是吗？”

秦怀羽颤声道：“我还没有找到她，也许……”

也许。

她说着也许，其实大家都明白，也许就代表着凶多吉少。

“你在哪？”

“春棠湖中央。”

通话骤然中断，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应该是正在集体往这边赶来。

……

夜风吹动秦怀羽的长发，她摘下眼镜，红着眼眶擦拭镜片。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是先去打印室把今夜的两张照片洗出来，还是在这等队友们来会合，亦或是继续去找贺星梨的下落。

但她要去哪找贺星梨呢？去湖底吗？

她甚至没有考虑好，待会儿要怎么面对那样一群人，他们是贺星梨的哥哥、爱人、战友、挚友，他们在这局游戏里全部以贺星梨为核心——而现在，贺星梨却为了她，选择了献祭自己。

她喃喃自语：“我可真该死……”

“你该死什么？”

熟悉的清朗女声从身后响起，此刻听在秦怀羽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她那一刻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震惊回头。

奇迹发生了，贺星梨竟然真的就站在不远处，只是全身湿淋淋的，像一只刚变成人形的美丽水鬼。

她猛然起身，飞奔过去的时候差点摔一跤，也顾不得到底是人是鬼，激动捧住了对方的脸。

“还活着吗？是还活着吗？”

“是还活着，如假包换的。”贺星梨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解释，“放心，我不是水鬼，就是刚从水里爬上来，而且手机和相机都丢了。”

“相机在我这，还有信物。”秦怀羽刚想把那枚徽章递给她，但理智突然回归了一下，忙又收回手，追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理论上我是活不下来的，但我有个平安符，算是卡bug多了一条命。”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紫色平安符，正是先前韩钰送的礼物，这枚平安符在经历了蜡像酒店那一局游戏后，被主npc殷雪施加了祝福。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buff究竟有什么具体作用，这次纯属豪赌一把，谁知真能救命。

殷雪的祝福替她抵消了最终任务的负面效果，所以刚才她明明都被巨型水鬼拖进湖底了，却在即将被吞噬的前一秒，周身燃烧起紫色结界，硬生生逼退了水鬼。

——哈哈，又见面了啊，贺星梨，记得你欠我个人情。

紫色平安符上的雪花印记已经消失，而她肩头徽章上那唯一的一颗星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