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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语(30)

作者:宁玹 阅读记录

没有赶我走,也不再理睬我。

言景将自己塞进言律与书本中间,有模有样地跟着读。

《自深深处》。

“这是本什么书?”,我问他。

书页一合,深蓝的封皮,光滑微凉。

没有讨到糖果,却得到了一本书。

我叹了口气,有点郁闷。

这人,绝对是个天生的猎手。

“言景,来认字”,那么我便暂时充当一会儿猎物好了。

言景哼哼唧唧,却仍是瞧了过来。我在书封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三个字,他便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周,亦,宣”

言律侧着脸,捕捉到的一点目光轻轻晃过。

“认得她么?”,我问言景。

言景不说话了。

啪地一声,糖果盒子又被摔在了地上,几十颗糖果撒了个满天星。

“哥哥,我要去找姐姐”,破小孩抱住了言律的脖子。

言律拍了拍他的背,“言辰和林阿姨出去玩了,后天才回来。送你去萧安那里好不好?”。

“不!”,圆圆细细的胳膊将言律圈得牢。

“那么小的年纪便离开了,还以为他不会记得呢”,满地的糖果倒叫我不知捡哪一颗才好。

“以她的职业,不止一个人与她有过类似的金钱往来”,言律挣开了,放下他,“去把糖果捡回来”。

破小孩听话得很,将盒子翻过来,一颗一颗地捡回去。

“这个人不一样”,才拿到手里的一颗糖又被抢走了。

言律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瞧着我们。

“他是你们的人?”

“算是吧”,并非是我预想的思路。

我等着他的下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可他偏偏没有问。

“我说的不一样,不是这个不一样”,我决定还是提点他一下。

“我没有同他的直接交集”,一句话说得叫人辨别不出重音在何处。

“不错”,每捡起一颗糖果,言景便抢去一颗,“确实不是你”。

自然应心,自有其意。风穿窗棂,将桌上的相片吹了下了来,蹭过言律的手指。

风过无痕,人只道无故起波澜。

他无声地瞧着忙碌的言景,瞧着那孩童的脸。我看进他的眼睛,我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他申请过鉴定,档案中有记录报告”,我给了他一个盖棺定论的答案,又将手机递给他。

他读了很久。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终于等到了他的这句话。

“齐老师想同你见一面”,我也终于说出了这句词。

他们究竟是如何见面,到底谈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言律是不会开口的,于是去问齐老师。他只给了我四个字,“他拒绝了”。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齐老师没有回答我,也再未提起过言律。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暑假结束。我去了教学楼的楼顶,他如往常一样懒洋洋地躺在那里晒太阳。

“总是这么晒太阳对皮肤不好”,我替他遮了一片阴凉出来。

他丝毫不领情,“不要挡在那里”。

“你拒绝了齐老师?”,阳光在背,我打算挖出这个秘密。

他果然又以无声来应对。

“被他们盯上了,没那么容易脱身的”,我好心提醒他。

“就像秦恪?”,他忽然开口。

险些被他打个措手不及。我想我的笑只不过僵了那么一秒钟。背光而立,也叫他瞧不分明。

可我并未打算犹抱琵琶半遮面,我蹲下身来,让他看得清楚,“那个地方,进去了,便出不得。你若是被盯上了,一样脱不了身”。

“你想脱身?”,不知深渊深几许。

“不”,我在深渊望着他,“我只是……”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向上望去,你我二人,皆不见天光。

我并未忘记,无论如何,你已是笼中之鸟。

“你杀过人”,陈述句,不闻半分疑问之意。像是在说一句闲话。

很少听他对我说闲话。他总是无话对我说。

“只有同类,才嗅得出彼此的味道”,我告诉他。

“第一个,是谁?”,万里无云的天空,耀眼灼目的阳光下,是我们。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我躺了下来,与他躺在一处,“小朋友都爱听睡前故事”。

日光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管它名正言顺否。

这个故事很长,长到要忆起一个人初临世间时万物的模样。但他已有些分辨不清,那清朗静明的夜空,和暖轻柔的晚风,期冀怜爱的眸光,究竟是被自己刻意忘却的真实图画,还是那镜面上被精心粉饰后的暗痕遍布。

故事却又很短,短到白马踏半生,星落不可回。他还未忘记他的模样,可转眼日升过月又出。

恨么?若是不恨,那么刻骨的是什么?

爱么?若是无爱,那么铭心的为何物?

我喜,我仍旧记得你。

我怒,我总是寻不到你。茫茫世间不见你。

我哀,我不懂,为何人皆在浮沉之中。

我乐,我以我心渡他人。

无为者,你们是伪善的帮凶。

侥幸者,你们是懦弱的元凶。

你们,是罪人。

渡你们,出苦海。

真假难辨

落城市时光孤儿院。

“这怎么可能是琳琳?这不是她”,院长摘了老花镜,将那张相片举在眼前,将头摇了几摇。

龚易青与闻彧互瞧一眼,“您再仔细看看,毕竟时间过去挺久了……”

“再久我也不会将另一个人认作是她呀,琳琳是我带大的,她长什么样子我还能记错?”,花白的头发甩出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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