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金色哪有QTE有用(83)
神情不一样了。
柚木梓马转身看向月森莲。
迈步坚定。
每一步就像是在从黑暗走向光明。
可能是灯光在物理上带来的错觉。
柚木梓马反而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些,回身继续朝着候场厅里的位置走去。
“每次看见你吹完笛子,都感觉你不累的。”火原和树感慨地摇摇头。
同为吹奏类乐器,自己的肺活量已经算得上优秀,在演奏结束后难免也会感觉疲劳。
虽然有可能是自己在台上吹嗨了没有控制好气息。
柚木梓马轻笑一声:“也累的。”
“是吗?完全看不出来。”火原和树歪头,仔细观察着柚木梓马。
柚木梓马跟着歪些头。
头发顺着滑动,像是随风而动的柳条轻轻拂过湖面。
那双眼深邃又清亮,看不透却依旧会被其中的光芒吸引。
五官精致,扬起的嘴角弧度增添几分愉悦却丝毫不影响优雅的气质。
“看不出。”火原和树再次道。
柚木梓马只是笑。
“八号演奏者,二年级A班,月森莲。”
“演奏曲目,维塔利,G小调恰空舞曲。”
滨井美沙看着上场的儿子,缓缓深吸了一口气。
月森爸爸如有所感地伸手握住妻子。
低音的钢琴键沉重而缓慢。
月森莲架好了小提琴,抬手准备着。
舞曲本该是激烈的。
但恰空舞曲中除了巨大的热情,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是在绵延不绝的推进与变化下越发紧握的执着。
月森莲在呼吸间闭上眼。
投入情感。
本是件费解的事情。
追求技术的极致,对于太多事情抱有冷淡的态度,让情绪的感知也变得困难。
可是大提琴演奏出的那种灼烧般的生命力像是透过皮肤般深入到血液,沸腾后又被钢琴声的清灵冷却。
作为参赛选手,是劲敌。
想要冷静而去旁边的休息室呆会,又碰巧遇见了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月森莲的记忆快速在脑中流转。
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就发生的事情太多。
总有人在自己原本定好的轨迹里横冲直撞着,纷杂的事情带来的情绪自己一时间理不清。
理不清,却又并不安分地像是毛线团般静置,转而渐渐纠缠成漩涡。
陌生的浪潮将自己吞没。
即使这种陌生带来的一切未知,自己也无法避免地会被影响。
主观上是这样的。
可是客观上,似乎只有自己在被影响着。
睁开眼,月森莲拉响了琴声。
双弦,转单弦。
高音缓慢震颤着,像是带着泣声的哭喊,杜鹃的鸣叫。
每一弓都带着叙述性,如同故事一点一点地走向,却发现已经难以避免地会以悲剧结尾。
可即使最终是悲剧,也下定决心了要飞蛾扑火。
坚定下是怆然地追寻着渺茫的希望。
琴声在低音处加快,又缓慢地转变为高音。
落在高音处滞留片刻后越发加快,如同压抑不住的悲伤在累积中层层爆发。
又在爆发后喘息着放慢。
潮水般涌来的情绪扑面直观地冲刷着每一个听众的神经。
不断出现的双弦是跌跌撞撞的步伐,再成为竭尽全力的追逐。
乐器的节奏变化着,轻重缓急勾着听众的神经。
分不清是因为听着乐曲被挑起了内心的情绪,还是在情绪涌动时听见了贴合心境的演奏。
度过凛冽,乐曲复又轻快起来。
仿佛正经历着甜蜜而令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跌入蜜罐般的兴奋与美好。
接着在更深的渴求和患得患失中,坠入新的深渊。
曲调与开篇相同,情感更为灼烈。
像是从深渊里诞生出更强烈的欲望与追求,因此感受到苦痛却依旧紧握,挣扎和辗转都无法松开手的执意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再被拔去荆棘,被剪掉翅羽般变成最纯粹最深刻的东西。
一串短音后是连续的双弦共奏。
和鸣着将一切拉下帷幕。
是朱丽叶醒来看见喝下毒药的罗密欧,也是维纳斯发现被长牙刺穿的阿多尼斯。
故事似乎是终止了,牵缠却并没有结束。
月森莲的手握着琴垂下。
感觉自己确定了什么,也在同一时刻感到彷徨。
视线下意识望向观众席上父母所在的位置。
看不清表情。
但母亲双手抬起,似乎是捂住嘴般讶异。父亲鼓掌得热烈,应该是在笑的。
月森莲转过视线,朝着通向候场厅的通道望了一眼。
勉强看出身形。
火原和树站在最前面,高举着双手鼓掌。柚木梓马站在他旁边笑着,再旁边是日野香穗子。
并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
月森莲收回视线行礼。
“他表现得很好。”滨井美沙的声音带笑,感慨着的声音微微颤动。
“嗯。”月森爸爸应声,“应该是遇见了什么。”
“是啊。”滨井美沙应着,本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可是那孩子,为什么对此那么悲观呢?”
“大概是曲目的演奏”月森爸爸说着,在滨井美沙不赞同的眼神里微微叹了口气,“那孩子有时候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为了练琴也忽视了很多,所以他在害怕吧。”
“距离下次巡演还有些时间。”
“你想留在国内吗?”
“我希望他能把握住这种状态。”滨井美沙的视线朝着候场厅的方向,“更希望他能抓住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