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见微强撑着去认领尸体时，几乎认不出那是春也。

那具尸体千疮百孔，全都是大大小小溃烂的伤痕，其中不乏有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名叫张季青的男警告诉她，春也晚上出去画画采风时，不慎跌落悬崖身亡。

因为身处野外，再加上只有她独自一人，没人知道她的动向，以至于尸体被雪藏，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许见微不敢往下看。

她哆嗦着盖上裹尸布，脸色煞白道：“不可能……大晚上的，她绝对不可能一个人独自去野外采风。”

张季青叹息一声，告诉她说：“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我们比对了DNA，也的确在尸体附近找到了绘画工具，和一副未完成的画。”

许见微听完之后，腿软的瘫坐在地。

她恍惚间想起，春也曾跟她提过入选艺术节决赛找灵感的事。

难道她真的……

绝望几乎快将许见微淹没了。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张季青手里那幅画时，神情一变。

不对！

她抓起那幅被塑封的画，激动的喊道：“这不是小也的画！”

“怎么可能？”张季青立即反驳道：“我们跟学校老师确认过，前不久，春也还拿着这幅画去问他修改意见。”

“可我妹妹画画的时候不会用大面积的对比色！”许见微说：“这幅画根本就不是她平时的画画习惯！”

张季青不耐烦道：“我们警方办案讲究证据。这幅画已经有老师作证确认了，的确是你妹妹亲手所画，所以我们不可能因为你一句没有任何实证的猜测，推翻之前的证据链。”

“好了。”许雨桐站出来说：“微微，你少说两句。”

许见微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妈，你不信我？”

“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信不信还重要吗？”许雨桐泣不成声的说：“微微，小也已经死了！”

许见微抿紧嘴角不说话。

许雨桐便朝张季青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我想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带走小也？她怕黑又爱美，我不想她一直这么……躺在这里。”

得到警方的许可后，许雨桐火化了春也的尸体，并给她举行葬礼。

那是一个久违的艳阳天。

亲朋好友，包括春也学校的老师同学，都来祭奠她。

现场氛围一片庄重肃穆，直到春怀山的出现。

第 12 章

春怀山怕以后没法继续讹钱，大闹灵堂，说什么都要带走春也。

许雨桐哭着求他不要闹，让他给春也最后一份体面。

春怀山不听，看见什么砸什么，把灵堂弄的一片混乱。

边寻原本想来送春也最后一程，没想到却看到这番景象。

他压了压帽檐，失望的刚想转身离开，许见微就搬起花圈，与他擦身而过，用尽全力砸向春怀山。

他愣了下，看向许见微。

许见微却没看到他。

她只是愤怒的指着春怀山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春怀山！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怎么敢打扰小也？”

“我是她爸，我凭什么不能出现在这？”春怀山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竟然还有脸说你是小也的爸爸？”许见微这辈子还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抄起哭丧棒就要打他。

“你疯了！”春怀山抱头鼠窜，嚷嚷道：“女儿在灵堂上打爹，你不怕传出去，别人把你脊梁骨戳断！”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许见微红着眼质问他，“你既然是小也的爸爸，为什么没保护好她？……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春怀山，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小也？！！”

春怀山被追的满堂跑，一时间现场被弄得乌烟瘴气的。

边寻盯着许见微看了几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李温莎等人在老师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眼神一凛，急忙躲了起来。

许雨桐不想让场面更难看，让保安撵走了春怀山，接着又安抚许见微的情绪，让她先出去透透气。

正好，许见微不想呆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甩手走出灵堂，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倏尔，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脚。

她顺着那双脚，对上边寻冷冰冰的视线，警惕道：“你是谁？”

“不重要。”边寻表情寡淡的递了个手机，“先看看这个吧。”

许见微接过之后发现，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里，春也正被几个女学生用打火机烧头发，扒衣服当众欺凌，旁边围观的学生则全都无动于衷。

许见微忽然想起上次从学校偷溜出来看春也的场景。

那时候，春也就是这般狼狈的回到家。

还被她撞见了。

当时她以为是春怀山酒后家暴。

没想到春也竟然在学校被人校园霸凌了！

许见微看着监控录像中，春也连滚带爬地四处逃窜，那些人还是不依不饶地欺负她，扯她的衣服，拍她的丑照，眼底流露出一丝尖锐的恨意。

边寻冷冰冰的告诉她说：“领头的叫李温莎。抽烟的叫蒋胜男，拍照的是文莱，还有一个叫纪梵希。是她们联手害死了春也。”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许见微说：“你这段录像根本没办法直接证明，是她们害死了小也。”

“你可以再听听这个。”边寻外放录音。

滋滋电流声过后，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李温莎的声音。

“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春也的名字……”

当时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清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