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温莎大惊。

签合同那天，她的确看到了这条违约责任条款。

只不过迄今为止，没人敢坑她，她也没毁过约，便没当回事。

再加上那幅《画框中的少女》当时险些被工人砸坏，她余悸未定，没在这件事上多加留神，直接签了字。

现如今，这白纸黑字，竟成了她无法反驳的铁证。

李温莎看着这张合同，又看看许见微胜券在握的表情，像个疯婆子似的，一把夺过合同，将其撕碎。

许见微根本来不及阻止，表情凝重的看着她，不说话。

李温莎皮笑肉不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合同没了呢。”

许见微紧紧抿着嘴角，仿佛真的动了怒。

偏偏下一秒，她突然就这么没有预兆的笑了起来。

李温莎瞬间笑不出来了，警惕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真逗。”李温莎指着那一地碎纸说：“一张复印件而已，你早说这么想要，我给你寄一百张啊。”

“许见微！”李温莎气的眼睛都瞪圆了，恨不得生吞了她。

许见微好整以暇道：“你要真想毁约，我都OK的，咱们法院见。”

李温莎不说话。

她给出第二条路：“不过只要咱们顺利完成合作，你助我在许家站稳脚跟，我保准你也名利双收。”

李温莎依旧不为所动。

她动之以情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但得想想你现在的处境。你难道不想借这次画展，打个翻身仗？不想在楼景和跟其他人面前挺直腰板？”

李温莎抿紧嘴角。

确实如许见微所说的这样。

只要能够顺利完成这次合作，对她们两个是共赢。

可她只要一想到许见微的所作所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合作是不可能的。”她打定主意道：“咱们法院见。”

许见微笑得更欢了：“好啊，一切都听你的。”

她的反应出乎李温莎的意料。

李温莎因为自己没能成功扳回这一局，气恼的甩头离去。

许见微望着她的背影，这才缓缓敛了嘴角的笑。

李温莎，自你回国那刻起，就别想完完整整地走出这片土地。

不知道是不是临走时许见微的那个笑容太瘆人，李温莎始终觉得其中有诈。

她心绪不宁的翻通讯录，想找个合适的律师咨询违约的事。

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上的“父亲”二字，顿时磨平了她所有的情绪和棱角。

李温莎抿紧嘴角，麻木的接通。

不等开口，那头就传来李慕青的咆哮声：“李温莎，不是刚刚听别人聊天的时候提及，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爸……”

“别叫我！”李慕青恼道：“楼家关乎我们李家在华的市场，我再三叮嘱你好好维系跟楼景和的关系，你就是这么给我维系的？”

“我……”李温莎咽咽口水，难得紧张的说：“其实这件事……”

“别找理由。”李慕青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否则今后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李温莎刚想说话，那头就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焦虑瞬间涌上心头，她崩溃的跺脚大叫。

为什么都在逼她？

为什么没一件事让她省心的！

发泄过后，她冷静下来，拨通了许见微的电话。

“画展可以继续办。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在背后搞小动作，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弄死你。”

“放心，”她说：“没有小动作了。”

因为剩下的，都是大动作。

许见微挂断电话后，站在展厅的正中央，看着面前悬挂着的那幅《画空中的少女》，眼神幽深。

边寻从暗处走出来：“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许见微说：“现在戏台已经搭好了，只等她李温莎亲自上台唱好戏，登高路，然后跌云端。”

边寻隔着玻璃，抚摸画中少女的脸：“这一刻终于要到了。”

许见微顺着他的手看去。

不知道是少女的脸太像春也，还是心理作用的暗示，她觉得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仿佛此刻，这并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场正在发生着的谋杀。

她攥紧拳头：“是啊，整整十一年，这一刻终于要到了。”

边寻再次确认道：“在此之前，你确定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还有个人要处理。”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许见微意味深长的说：“这个人必须我亲自处理。”

说话间，新港市的城市上空波诡云谲，风雨欲来。

许见微摸摸自己又隐隐发痛的腿。

一切，真的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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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也就是画展的前一天。

许见微让助理推掉一切行程，独自连开两个小时的车，长途跋涉的来到一所建在郊外的监狱。

抵达监狱综合服务大厅后，她出示自己的相关证件，说：“你好，我来探视我的父亲——”

“春怀山。”狱警打开他所在的监舍说：“有人探视。”

十一年来，还没人探视过自己。

春怀山指着自己的鼻子，再三确认道：“你确定是我？”

“就是你，赶紧出来。”

春怀山不明所以的跟着狱警来到服务大厅的单间。

隔着一面玻璃墙，他看到许见微那张脸，吓得横眉倒竖：“是你？”

许见微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