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遥噘嘴。
陆昭沉默几秒,脸埋进舒遥的脖子,“汪!”
舒遥笑了。
舒遥喜欢叫陆昭小狗。
小狗忠诚,小狗一生只有一个主人。
而养过小狗的人都知道,在这场人生的旅程里,不仅仅是小狗离不开主人。
更是主人离不开小狗。
舒遥是陆昭的主人。
是舒遥离不开陆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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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和陆昭迟到很久,但是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发消息催促,好像他们默认她们俩需要独处的空间。
等陆昭赶到他们平时的聚集点时,所有人都在沙堆里做足浴。
陆昭把车停在沙脊上,韩迟看见车子停稳,喊:“两位女士里边请,单品还是套餐啊?”
“你能别骚吗?”赵虞抓一把沙子丢韩迟头上。
韩迟隔空指点,赵虞无所畏惧。
舒遥穿着鞋子,刚下车落地,半只脚陷进沙子里。
她没忍住“啊”一声。
旁边陆昭从车尾绕过去走到她身边,“把鞋脱了。”
舒遥看一眼陆昭的鞋,“你怎么不脱?”
陆昭先是表情有点无奈,随后手撑在车窗上,“怎么什么都想一起?我一会儿开车你坐我腿上不?”
嘴上这么说,眼神神情比谁都得意。
仿佛在说:舒遥你也太粘人了吧。
舒遥:“……”
舒遥见不得陆昭那么得意,两脚随便一蹬,把鞋脱了放进车里,然后一弯腰,从陆昭胳膊下离开,顺便说一句:“现在不流行壁咚了,很油。”
陆昭表情僵住。
舒遥没忍住笑出声,快步跑开。
然而舒遥低估了光脚在沙子里行走的难度,她着急逃跑,一抬脚直接被绊倒,还没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整个人直接摔懵。
陆昭余光瞥见舒遥摔倒时第一时间就伸出胳膊去拽,但是无奈舒遥摔得太干脆,她没能拦住,先是一愣,随后看到舒遥满脸懵意,没忍住笑出声。
陆昭笑着蹲在舒遥旁边,明目张胆地调侃:“跑啊。”
舒遥气急败坏地一把将陆昭推倒,陆昭根本没打算挣扎反抗,顺势坐在沙子里,笑得声音更大。
舒遥抓一把沙子丢到陆昭怀里,声音有些娇嗔,“你烦死了!”
陆昭仍旧在笑,任由舒遥往她身上埋沙子。
舒遥见状,直接跪在沙子上。
太阳正大,照在沙子堆上,暖呼呼的,膝盖跪上去,像在做什么热疗。
“把你埋在这里!”舒遥说着,把陆昭上半身也推倒,让陆昭直接躺在沙子里,她一边念叨一边往陆昭身上堆。
像个幼儿园大班生。
陆昭着实被可爱到,一把拽住舒遥的手,舒遥不察,被拽得踉跄,扑倒在陆昭怀里。
陆昭倒下的同时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舒遥被扬起的沙子糊一脸,没忍住失声喊:“陆!昭!”
这一嗓子直接把其他人喊过来,凑近一看。
赵虞小学生提问一般举手问:“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舒遥一顿,整个人以僵硬且扭曲的姿势停滞——她一只手被陆昭抓在手里,另一只手为支撑点压在沙子里,此时因为重量大,手正在一点点往沙子里陷。
而陆昭,躺在沙子堆里,和舒遥近有几公分的距离。
几秒后,舒遥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起身,偏偏陆昭把她的手拽得更紧,另一只本来随意放在旁边的手直接扣上她的腰,稍稍用力,舒遥立马失力,整个人一下子摔进陆昭怀里。
顺便失声尖叫一声。
舒遥:“……”
舒遥感觉自己没脸再见人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埋进陆昭怀里装死。
她决定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只可惜陆昭根本不是“见好就收”的人,她躺在地上,偏头,看向旁边看戏的赵虞。
“不然呢?有没有点眼色?我如果是你,方圆十里我都不会靠近的。”
舒遥:“……”
几秒后,赵虞开口:“舒遥,听到没,这人就是这么没素质,你现在分手还来得及。”
说完转身就走,顺便把其他“观光游客”也拖走。
舒遥直觉他们离开后,手忙脚乱从陆昭身上爬起来。
陆昭半坐起,看到舒遥就那么打算一个人走,不可置信地问:“我呢?”
舒遥犹豫一下,一脸认真地说:“我觉得赵虞说的对,我现在跑还来得及。”
陆昭:“……舒遥,你信不信我在这哭出来。”
舒遥:“……?”
陆昭:“如果你再说这种话的话。”
舒遥:“……。”
“对不起,我错了。”舒遥立刻原地蛙跪。
陆昭盯着舒遥,没有什么表情。
可舒遥分明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委屈和后怕。
舒遥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像心脏周围被自己这些年亲手种下无数荆棘,一旦陆昭袒露半分委屈,荆棘便会向里收缩挤压心脏。
不是阵痛。
是细细密密的痛。
“小狗。”舒遥抓住陆昭的手,讨好一样晃晃,朝她噘嘴,眨眼。
好一会儿,陆昭才垂眸,她握着舒遥的手,一点点把舒遥手上的沙子弄掉,指缝里的也擦掉。
然后才低声说:“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陆昭没有哭,也没有大悲大痛的情绪。
可舒遥已经快要心碎。
舒遥忘了。
陆昭是被抛弃过的小狗,是流浪过的小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陆昭这里不是典故,是亲身经历。
而舒遥是犯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