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
“请提供证据。”
“我……”
事实上,早在蓝媛的代理律师称舒遥敲诈勒索的时候,舒遥便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之后的一切流程她都在恍惚中进行。
结束后,蓝媛的代理律师走到舒遥跟前,向舒遥礼貌欠身,而后说:“蓝女士让我代为她传一句话。”
舒遥面无表情看着律师。
下一秒,只听律师说:“在一切战斗中,年轻,是原罪。”
走出法院时,正值当午,太阳很大,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舒遥站在太阳底下,盯着那轮明日很久,才失魂落魄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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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舒遥在家睡一下午,五点多,陆昭敲门,舒遥迷迷糊糊地出来开门,陆昭递过来一个袋子,舒遥打开一看,是三里屯那边一家网红店铺的招牌类品。
舒遥笑着抱着她亲她一下。
陆昭笑着反吻回去,正要反手关上门,忽然听到身后“砰”一声。
陆昭和舒遥双双一怔,两个人循声看过去,待看清来人,舒遥脸色瞬间惨白。
“妈。”舒遥声音很轻,似乎已经被吓得出不了声。
陆昭闻声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把舒遥护在身后。
余芬手里只拎了一个包,现在包被自己丢在地上。
她几乎没有勇气再回忆自己刚刚究竟看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舒遥,听着舒遥唤她一声“妈”,才不得已承认,眼前这个刚和女生接过吻的女生,就是她的亲生女儿,舒遥。
“你大姨说她在抖音刷到王婶子的视频,聊天的时候王婶子跟她说前段时间在新疆看见你了,还说你辞职了,”余芬感觉气都上不来了,“你什么时候辞职的?你去新疆是辞职后去的?你不是出差的吗!”
舒遥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反驳不出个所以然。
或者说,她已经不想再反驳了,更不想在事实面前,加一其他遮掩。
其实舒遥觉得以自己对余芬的了解,倘若她真的胡言乱语编排她和陆昭的行为不过大城市其他打招呼方式,余芬也能解释。
只要她能跟余芬回家,按照余芬安排的生活方式结婚生子,余芬就可以当作今天什么也没发生。
可舒遥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和陆昭在一起的生活太美好,对未来的无限精彩也太期盼,她已经不想再打着糊弄余芬的旗子糊弄自己了。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
那不如此刻就面对。
“对不起,”这一天终于来临,舒遥觉得自己内心反倒松了一口气,她跟余芬说,“我不想上那个班了。”
余芬忽然抓狂,捡起包就往舒遥脸上砸。
“你不想上你就回家!谁逼你上班了吗!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回家!”
余芬动作突然,陆昭一时不察,被能立刻抓住迎面过来的包,包链条甩到陆昭脸上,又擦过舒遥的眼皮。
两个人的脸瞬间一红一伤。
舒遥自己受伤没关系,可看到陆昭也受伤瞬间有点忍不住。
“回家做什么?结婚吗?”舒遥抓住陆昭的手,“我根本不喜欢男人我怎么结婚?”
余芬盯着舒遥看很久,半晌才轻喃:“你疯了吗?”
“如果你觉得我喜欢女人是疯的话,那好,我疯了,我早就疯了,”舒遥轻笑一下,似自嘲,又像破罐子破摔,“我高中没学理科的时候就疯了,大学和陆昭分手的时候也疯了,上班被领导性骚扰,现在又被别人拍裸/照,打官司失败,是!这些都跟别人没关系,都是我疯了,只是我疯了,是吗?”
可余芬却只听到一句:“你们大学就在一起了?”
人的心,开始跳动并不在一瞬间。
先是氧气渐渐入体,而后心脏渐渐被血液包围,然后开始由微弱的跳动,一下一下,转为剧烈地跳动。
而人,是在氧气入体的那一刻,就算活着。
死亡也是。
并不是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间,人才算死亡。
也许从难以呼吸的那一瞬,人便已经走向了死亡。
舒遥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开始难以呼吸。
而这一刻,心脏真正停止跳动。
舒遥看着余芬,面色平静,眼眸中毫无波澜。
余芬的发问和关注重点似乎是她一早就能预料到的。
她早已见惯余芬的自私和冷漠,不是吗?
片刻,舒遥回答说:“是,我们大学就在一起了。
“我天生就喜欢女人,这是基因带给我的喜好,是你们生给我的。”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有独特的爽感从头流到脚。
那么多年,舒遥从未那么坦诚地承认过自己的性取向。
哪怕她曾在大学就为陆昭心动过,可她仍然不敢承认。
她以前甚至在想,是不是只是因为陆昭太过特别,所以她只是为陆昭一个人心动。
后来,在去往新疆喀纳斯的那辆汽车上。
在她瞥见那个开SUV的女人的一瞬间。
她不知道那是陆昭。
可她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脸颊升温泛红。
在那一刻,舒遥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只喜欢陆昭。
她就是喜欢女人。
她的性取向就是在女人身上。
只是上天垂怜,让她反复遇到陆昭。
“舒遥!!!”余芬崩溃大喊。
舒遥仍旧面无表情。
她看着余芬崩溃,发疯,冲过来企图抓住她,陆昭在中间阻拦,制止,余芬大喊着让陆昭滚,说陆昭恶心。
舒遥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等余芬累了,够了,舒遥才走向余芬,弯腰把包捡起来,把一地凌乱的东西重新装进包里,然后把包递给余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