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琰没有办法探查出那日魔族的人在方鹤眠身上是否做了什么手脚，在方鹤眠陷入昏睡的那半天时间里，他也把姜阔和另外四位长老，以及宗门内的医修都找来给方鹤眠检查过身体，谁也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而方鹤眠偏偏显示出了人形的虚影，虽然没有真正的化形，但是也意味着方鹤眠确实是可以化形的，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

方鹤眠用尖牙咬了咬景琰的手指：“那你怎么躲着我？你不想要我了？”

“没有！”景琰连忙否认。

方鹤眠冷哼一声，“还是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景琰是从收徒大会之后变得奇奇怪怪的，有时候方鹤眠自己在竹屋的矮塌上玩着景琰给他编织的竹球，时不时就能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窥探的视线，他回看过去，又正好撞见景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欲盖弥彰的端起一杯茶故作淡然地喝着。

“吾找不出魔族的人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景琰避而不答，转而挑起另外一个话题。

他不想方鹤眠执着于化形，但是在见到方鹤眠人形的虚影之后，心底又有些期待小兽化形，内心矛盾得很。

方鹤眠不以为然：“除了那天后颈有些痒，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了。”

“对了，你们从人偶身上看出什么了吗？”

方鹤眠对那个逼真的人偶十分感兴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么像人的东西居然只是人偶。

景琰摇摇头：“只能肯定是魔族的人。古籍记载，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炼制术。目前炼制人偶的材料只有魔族的领地有，沧云大陆其他地方都没有制作人偶的材料。”

方鹤眠尾巴甩了甩，又不受控制地勾上景琰的手腕。

“望鹤仙尊也有不清楚的事情呀，还真是罕见。”

“吾也并非全知全能。”

景琰用指尖点了点方鹤眠的鼻子，“日后不可再乱跑，吾给你的铃铛要时时戴着，绝不能轻易摘下。”

方鹤眠蹬了蹬后腿，铃铛又叮铃叮铃地响起来。

景琰莫名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身穿白色羽毛衣服的少年坐在秋千上，双足赤着，纤细白嫩的脚踝处用红线挂着一个银色铃铛。少年双脚悬空，一前一后地晃荡着秋千，那小巧的铃铛就随着他的动作叮当叮当响个不停。

红绳，银色铃铛，和容貌昳丽的少年......

指尖一痛，景琰对上一双不满的兽瞳，脑海里的少年瞬间消失不见。

眼前的，还是一只小兽啊。

“你又在走神，我刚刚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吗？”方鹤眠咬着他的手指当磨牙棒。

景琰点头：“吾听见了。眠眠问这个铃铛有什么用。”

方鹤眠趴在他手心里，歪着脑袋看着他，头顶的小角顶了顶景琰的胸膛。

“铃铛是干什么的？”

“是吾炼制的防御法器，化神以下的灵力攻击可以化解三次，大乘期的灵力攻击可以抵挡一次，实在抵挡不住了也可以让你躲入其中隐藏片刻，支撑到吾来。”

景琰用指尖勾了一下挂在他脚上的铃铛：“吾会好好保护你。”

魔族的人一眼认出方鹤眠上古灵兽的身份，说不定就是冲着方鹤眠来的，獬豸的能力一旦觉醒被魔族的人利用，那这世间再也别想有是非黑白了。

方鹤眠用前爪碰了碰自己的角，他看过景琰给他整理的关于獬豸一族的资料，可是他从未发现自己的不同。獬豸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他真的有獬豸的能力吗？

“无需否定自己，待你成长到一定时候，自会觉醒。”

景琰好像能看出他想什么一样，把他抱起来从秋千上走下来。

他手心一转，右手上出现了一块糖糕。

方鹤眠眼睛一亮，鼻子凑上去嗅了嗅，真的是糖糕！

“你从哪变出来的？储物器里存放的吗？会不会不新鲜？”

方鹤眠一边质疑糖糕的新鲜程度，一边垂涎欲滴地盯着景琰手里的糖糕，若非最后的一丝理智让他想要得到景琰的回复，他早就扑上去一口叼住糖糕了。

景琰轻笑：“今日晨时让宗门下弟子去买的。”

方鹤眠向来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不是修真之人，不需要像人族一样日夜苦修，景琰也没有严格要求他。

“日日吃这糖糕，当真不会腻么？”

方鹤眠嗤了一声：“望鹤仙尊日日饮茶，可曾腻了？”

“这不同。”景琰每次与方鹤眠对话，都有些哑然。

“吃这么多糖糕，你这小嫩牙还要不要了？”

方鹤眠前爪抱着糖糕扭过头，躲在一边吃糖糕去了，只留给景琰一个毛茸茸的后背。

景琰无奈一笑，摇摇头，抱着他往屋里走去。

入夜。

景琰早已经不需要睡眠，他盘腿坐在床边修炼，在竹床的中央，四仰八叉的睡着一只小兽。方鹤眠睡姿很不好，晚上是睡在床头的位置，早上起来就有可能滚到了床尾的位置，若不是有景琰时刻关注着，指不定每天都要在床底下捡到方鹤眠。

方鹤眠的后颈处一缕黑色的雾气弥漫开，小兽的耳朵抖了抖，有些不舒服地蜷缩起来了身体。

景琰倏然睁开眼睛，一道灵力迅速罩向方鹤眠的方向－－

他自己更是迅速扑向方鹤眠，想要把方鹤眠捞到自己怀里，但是下一秒，竹床上空落落的，好像从来没有方鹤眠的影子一样。

景琰立刻双手结印，追踪的法术一道道打了出去，但是无一有回应！

天阶的铃铛，神识的印记，居然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