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表哥挟恩图报后(133)
她良久才嗯了一声:“……我也不知。”
她是喜欢表哥的,但好像还没喜欢到,要为了他抛弃上京城以外的那些自由自在。
暗光下,她看不清魏珩的脸,但被黑暗笼罩住一半的他,显得仿佛在阴翳的雾里。
魏珩忽地捏住她的肩膀,手劲大得她有些疼。
顾窈忽地有些怕他,她不敢挣脱。
“阿窈,一开始,便不是因你赌气,我才娶你的。我心里有你,喜欢你,才想娶你。要不然,我有一千一万种法子安排你。”
他又加重了力道,将她搂进怀里:“若是为了你的戏言,那我何须与你圆房,又怎会闹出个孩子来?”
他说得直白,顾窈缩在他怀里,久久失声。
这一些,她心里其实有猜到。
但年少贪玩,她喜欢糊涂着过日子,便刻意不去想隐含的那些东西。
如今魏珩戳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魏珩不再说话,大约在等她回答。
顾窈抿抿唇,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问他:“那怎么办呢,表哥。”
魏珩苦笑。
他早该知晓,似她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子,轻易招惹不得。
他把她放在心上,她却一直像个孩童,弄不清爱,也给不了回应。
“阿窈。旁的我不要求你,只要你这段时日安安生生地待在家里,等这阵子过去,咱们再谈。”
他眸中暗色郁浓:
和离是必不可能的。
“你也好好想一想,是真要和离,还是要别的。”
他话已说得这般明白,算是给了她选择,顾窈却越发无措。
魏珩把她长久以来遮着的那层安稳的布扯了下来。
他要她直视内心,可顾窈害怕看清自个儿的自私。
她怎么能说,她既想和他在一起,又想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但面对魏珩,她只能点点头,勉强说好。
见他缄默,顾窈犹犹豫豫又添上:“我这阵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好好地待在家里。”
魏珩望着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又叹气。
他是要逼她看清自个儿的内心,但也不想她畏手畏脚,害怕他。
魏珩只能抱一抱她:“等我闲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丢下你。无论你做什么,也不是给我添麻烦。”
他说:“至少和离之前,我们都是夫妻。”
顾窈的脸贴在他胸口,茫然地点头。
爱这个字,对她而言太复杂,尤其是这样要她牺牲更喜爱的自由的爱。
但在当初她选择的时候,就该想到有取舍了。
人这一生,不是糊涂就能过去的。
两人相携从祠堂出来,两人拥着入睡,却同床异梦。
魏珩生性冷漠,却熟知人性弱点。他大抵能猜到顾窈心中所想,她性子贪玩,潜意识里自是抗拒承担魏家夫人的重任,在她心里,她还是个小女孩儿。
她适应不了身份的转变,便不去细想,得过且过。
但他年岁将至二十五,官场博弈在即,无法让他随心所欲。后宅不宁,他在前边也做不安心。
漫漫长夜中,他心中深叹。
惟愿顾窈能想清楚。
·
第二日起,魏珩便忙碌起来。
上京城里各处都开始有重兵把守,就连魏家大门口,也有四个黑脸侍卫站桩。
大老爷魏既明要出门都被拦着不许,更遑论其他人。
但与之相同的,其余人也进不来。
顾窈不知旁的府上如何,但见魏家,数日来没有半t分欢声笑语,只有一片沉寂。
顾窈因如今身份是个已死之人,便连青竹园也不出了。
整个府里,除了魏娇与魏嫣,没有人知晓她在魏家。因而,她从初时怕被发现的惴惴不安,也变得放下心来。
外头的消息都是魏娇来与她说的。
她受了兄长的重任,要每日与嫂子说些新鲜话。
她说林书越入了军营,因一身武艺尚可,竟做了百户。不过又暗暗诽谤他:“说不准就是显国公府偷偷砸了银子——”
顾窈捂嘴笑,问她与他可还有联络。
魏娇耳尖偷偷红了,嘴硬:“哪有什么联络!不过是……李家退亲那日,他传信来安慰了我一番。虽则,我也不稀罕他的安慰。”
说到那事,她便又嘟嘴:“安慰我还说李韫的坏话呢,说他这辈子都不配被女孩儿喜欢,真不知晓人家到底怎么惹他了。”
顾窈想一想,答道:“有什么问题,也与咱们无关了,幸而他退婚了。”
魏娇点点头,又说及周意祺与方鹤安,压低声音:“好像说,上面那位,不大行了。周家与方家赶着把他俩婚事给办了。”
周意祺正月才及笄,而方鹤安已十八。
若皇帝当真不行了,那守孝三年,谁都耗不起。
不止方家周家,京中好些人家皆是如此。非上京以外的地方便宽松些,毕竟天高皇帝远,不必要守孝三载。
顾窈点头,倏地想到魏嫣。
她最是着急这事儿。
她原本也该帮着想一想,但念及她对自个儿的恨,便歇了这心思,随她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月未曾回府的魏珩回来了一趟。
正是为了魏嫣。
他们一家人,全都小瞧了她。
任谁也想不出,她竟能干出爬墙私会男人的事来。
魏嫣有祖母之孝在身,百日过后便要守孝三载,再有皇帝许要驾崩之事传得沸沸扬扬,魏嫣唯恐年过二十仍要受魏家人蹉跎,便自作主张,她自个儿去相看男人。
魏嫣如今已是谁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