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表哥挟恩图报后(83)
举办马球赛的场地是个极宽广的草场,t因是十一月末,早没了绿色,光秃秃的。
风霜严寒,主办方便筹款扎了帐篷,供观赛休息所用。
这几十个一模一样的白色帐篷树立眼前,顾窈原本信誓旦旦自个儿必定不会迷路,眼下却有些傻眼了。
想了想方才陈元屏与她说过的路线,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样七拐八拐,确然见着了个眼熟的人家——却是与她有过争论的曲家太太。
顾窈忆起曲家权势仿似不如魏家,便转身继续,却不防与一人正对上,往后几步才勉强稳住。
她先是垂着眼瞧了那人的脚,是一双男靴。
这倒不妙。
已婚妇人与男子撞上,想也知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顾窈微一颔首,只作打过招呼。
可还未走出半步,便听那男子叫道:“窈表妹!”
“……”顾窈瞬时破功,忆起这人,脸僵得近乎要裂开。
裴炆钦啊!倒真是冤家路窄!
在这马球会竟也能碰上他!
经了那回她当众与他撕破脸皮,他竟还敢主动叫她。
顾窈不是个记仇的人,却也只是对着亲近之人,对这等厚颜无耻的小人,她一辈子都能记得。
她皮笑肉不笑,并不应答他,提步就要走,未料被裴炆钦一把抓住手腕。
这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窈表妹,我后悔了。我那日不该那般无礼,若是我再忍耐一些,是不是……还能有机会?”
顾窈眼皮跳了两下,静静地注视他。
她心里实在纳闷,自个儿到底是哪一点惹得他注意了?还做出这般令人作呕的无法割舍的丑态?
裴炆钦心里的花花肠子动了好些天了,好不容易遇上她了,自然要与她搭个话。
他的眼神颇有些热切。
多日不见表妹,她今日身着一身火焰骑装,更显美艳。
若非她嫁的是魏珩,那他必然要将她夺过来。
他既然惹了她的厌恶,今次,便索性让她讨厌到底。蹴鞠会换届在即,顾窈的技术摆在这儿,她若出场便必定会有变数。
他只盼她不要去参与,乱了他的盘算。
篷布后,一女子透过缝隙紧紧地看着正在叙话的两人,眸里泛着寒光。
她方才便瞧见了顾窈,又见一男子鬼鬼祟祟地跟上去,便也偷偷过来。
谁知竟撞见了他们这一对奸人叙旧的情景。
可笑那魏珩还因她屡次在京兆尹大人跟前为难她夫君,等她夫君晓得是因后宅之事惹了对方不快,欲要送礼谢罪,却被拒之门外。
她夫君为迁怒,近来鲜少踏足她的院子了。
魏珩那蠢货,却不知他那挟恩图报的表妹在此红杏出墙。
真可谓好笑。
曲太太招手让丫鬟过来,吩咐她去叫人,自个儿在此处看着。
顾窈哪知还有个人在暗处窥着,她已是忍无可忍,不愿再忍,反正那日已打过裴炆钦一回,索性今日再打一次!
裴炆钦说完,眼神希冀地看着她。
下一秒,女子的拳头极重地落在他脸上,还伴有一声尖叫。
裴炆钦被打得晕晕乎乎地坐在地上,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顾窈才不管他,她只瞥了眼那尖叫声发出的位置,随意地甩甩拳头,轻哼一声离去。
余下的热闹,不归她管。
许是这场热身做得好,顾窈很快找到了魏家的四个姑娘,她在她们前头的位置上落座。
她如今代表的是魏家,一人独占大桌子,被来来往往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怎么觉着,所有人都认识自个儿一样。
也确实,自她以泥腿子的身份与魏珩成亲后,便在上京名声极为响亮。
近乎人人都知晓魏家那个挟恩图报的乡下表妹,一时间,京中人人自扰,家里有男孩女孩的,都对远方要来投亲的表亲敬而远之,送些银钱便罢了,但是绝不肯放他们入府。
而近日看她独自一人来此,家中竟无一人跟着,便又嘟囔这顾家女惹了厌弃,这样大的场合都没有长辈来。
顾窈却不知,心里还猜测难道消息传得这样快,她打裴炆钦的事儿这会儿便被人知晓了?
她安安分分地坐在那儿,连桌前的点心都没用——盯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没一会儿,林书雪来了魏家这儿。
显国公家的位置在第一排,她是特意来寻她们的。
那日煮酒会后,魏家并未派人来主动联络,按理便可默契地不再提及这桩未定的亲事。
可她观幼弟神色,发觉他一个混小子竟少有的气郁,等她故意说起魏家姑娘,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可叫她乐坏了。
林家这一代不甚争气,出的都是吃喝嫖赌的庸才,唯有这一个幼弟,对女子没甚兴趣。
可林书越平日里光跟着方鹤安后面,交际圈里又只有周意祺一个女孩儿。
他们林家曾出过兄弟阋墙的丑事,林书越这般,叫林书雪十分害怕旧事重蹈覆辙。
今次林书越对魏娇有印象,可不就让她欢欣么。
如此,她虽娘家婆家势力都远超魏家,却还是巴巴地过来了。
“顾妹妹。”林书雪亲亲热热地叫。
顾窈还当她是来说过会儿打马球的事,连忙迎上去,道:“林姐姐,怎么了?该咱们上场了?”
她神色紧张,又带着点儿小兴奋,看起来当真不像上京城里这些恪守规矩的贵妇人。
林书雪本就有意亲近,见她这般便更喜欢了,道:“未曾,我想着快了,便来与你介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