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孙有个娃(29)
她蓦然抬头,却见谢沉书居高临下地俯身而来,与她轻笑:“清风使,兵不厌诈。是你挑拨在先。所以,剩下那只不听话的狼犬,你且自己洗吧。”
谢沉书语毕看戏,等着眼前人发怒懊恼。
谁知,史云腴不恼反笑,她只道:“没想到,我还真是上了你的当,但——”
这声但字被史云腴故意拉长。
只瞧她做起以眼还眼之势,扑向了毫无防备的谢沉书。
二人双双倒进溪水的瞬间,史云腴撑扶在谢沉书两侧,含混起他的眼眸,她告诉谢沉书:“飞琼,可不是那只最不听话的狼犬。”
话音落去,史云腴起身拧了拧湿漉的衣衫,她的话实在耐人寻味。
谢沉书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可等他起身刚想开口反驳,史云腴便转身离去,抛下一句:“飞琼过来,阿姊给你顺顺毛。”让其自行解意。
既然史云腴接去了给飞琼洗澡的差事,谢沉书就顺理成章地偷起懒来。
青石之上交替歇息,谢沉书躺在史云腴迭好的衣衫上,沐浴起了天光。他那身上的潮湿气,也伴随着暖阳的照射,渐渐蒸发散尽。
玄青见他歇在岸边,摇晃着脑袋一路跑来,趴在了背篓边去。
山中时光清闲,叫谢沉书暂且享做世外客。
他仰面躺在溪边,被清风拥眠。
可他虽眠于山野,但梦中光景却是归去神都百里,于惊世金阁之上,遇见自己身着昔日玄色蟒袍,与一个华服簪花的女郎,并肩眺望江山太平。
谢沉书蓦然回首,却半分也瞧不清身边人的模样。明明那人是那样熟悉,明明那人身上带着股淡淡的……
鱼,鱼腥之气?
梦里,谢沉书嗅着鱼腥气皱起眉头,连连退避而去。梦外,阵阵似藤条鞭笞的感觉,哒哒落在胸膛,叫他猛然睁眼,却见两三条肥硕的鲤鱼,活蹦乱跳散落在自己身旁。
难怪梦中能嗅到鱼腥气,原是这女人在作祟。
可……
“这地方怎么会有鲤鱼?”谢沉书愕然起身,嫌弃地甩开了黏糊糊的鱼。
史云腴系起湿漉的裙角,向岸上走去。
瞧她来到青石边,自然而然地抽起谢沉书的衣衫披在肩头,盖去身上的寒意,应声说:“这等水浅的地方自是没有鲤鱼。但你往那个方向去一两里,有个干净的水塘,这便鱼是我带着飞琼到那抓的。”
史云腴说着望向日头正盛的方向,“约摸着时候不早,晌午饭咱们就回去简单吃些,我晨起包好的芥菜猪肉角子。等到太阳落山,咱们在院子里升起火,今晚上再把这鱼烤了吃。”
烤鱼?开荤。好东西。谢沉书瞬间来了兴趣。
来青霁山的这些时日,眼前人虽时常惹他不悦,犯他忌讳。甚至将他“觊觎”。却是一刻也未曾亏待过他的腹肠。便是看着这些山野珍馐的份上,他也能再忍上几分。
随之回眸望去史云腴,谢沉书沉声道:“随你安排。”
史云腴嗯了一声拎起鞋袜,转身就要归家。
谢沉书见状拉住她离开的手臂,讶然相问:“你往哪去?”
史云腴回头茫然答曰:“自是归家,我还能往哪去?”叫谢沉书冷笑不止,他伸手扯了扯她肩头的衣衫,质问了句:“归家?你好意思说归家,你这般大摇大摆穿着我的衣裳,置我于何地?”
史云腴闻之垂眸一脸淡淡。
“你?此地离草舍不过几里,大抵一刻不到就能回去。你暂且将就光着,等到家烧些热水洗洗,大可换身新衣裳。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这地方荒无人烟,不会有人看你。”
“但你若觉得实在过不去,背篓里有巾帕,也可蔽体。”
谢沉书再次被史云腴的“自以为是”折服。
他狠将人拉在身前,厉色道了声:“清风使,方才可是你对我说,什么湿气肺腑,免受风寒。怎么现在又改口了?你不觉得你这脸未免变得也太快了些?”
谢沉书直言不讳,想要听听眼前人怎么辩解给他听。
哪知,史云腴竟不紧不慢抽出那被他拉拽的手臂,朗然说:“我是说过那些话,可后来你将我拽下水,情况便不一样了。你感染风寒,自然比我感染风寒要好。所以这衣裳,就当做你该予我的赔礼。”
“我先走了,你可记得把鲤鱼全数收走。”
“你——”谢沉书觉得这女人真是无理取闹,就趁着史云腴转身离开前,下意识伸手拽了她肩头披着的衣衫。
可不知是拽得太紧,还是谢沉书力气太大。
他竟一把将史云腴身上穿的衣裳也也一并拽了下来。
只此一瞬,白嫩的香肩半露在他眼前。
史云腴茫然凝眉,想要问问谢沉书,这是何故?却见身后人竟比她还要无措。
“我,我这回不是故意的——之前那次自也不是!”
此般,看着儿郎诚惶诚恐,史云腴哪还能再去追究什么。她默默在其眼前拢起肩头衣衫,与之轻言了声:“我知道。那这衣裳你还……”
谢沉书闻声俯身故作闷头捡鱼,没好意思去接她的话。
史云腴瞧他那弄巧成拙的模样,抿嘴笑了笑,转身只道:“走了,下角子去了。”
-
午后归家,史云腴把角子下进锅里煮沸,谢沉书才伸手推了草舍的门。适才的尴尬记忆将他反复折磨,叫他一路上徘徊来去不曾心安。
拎着背篓走向厨屋,谢沉书望见屋内做活的史云腴,硬着头皮问了声:“这鱼……”
史云腴循声回头,“鱼?你先找个木盆放起来,待会儿我给它收拾了腌上。饭很快就好,你且洗手在廊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