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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孙有个娃(37)

作者: 云碑赋 阅读记录

“你说这个?”史云腴闻言挪开陶盆上的竹牌,从中取出一小撮发好的面团,伸手向谢沉书展示,“这不寒食节将至,我打算蒸些寒燕儿吃。”

谢沉书垂下眼眸,没有做声。

他只自顾自用滚烫的开水浇过茶壶,在心下兀自思量。

原寒食节都快到了,

他竟已离家这么久了……

阴雨左右着人的心绪,山野困顿着人的怅惘。

史云腴大抵是待的太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寂,才会如此淡然。然谢沉书应是和她来时一样,因为猛然自繁华喧嚣堕进鸡犬不闻而彷徨。

不过这样的愁绪,很快便被茶韵的悠长所抵消。

彼时,谢沉书于东边提壶冲开茶叶的干燥,史云腴则垂眸在西边持剪,一点点修剪出寒燕儿的形状。

两个人虽对坐无言,却半分也不显得尴尬无趣。

后来,当谢沉书伸手将头杯泡好的清茶推向对面,史云腴便搁下手中方才做好的白团子,颔首道了声谢。

掌心的寒意,被温热的茶盏驱散。史云腴回身放松地依靠在了宋伯新换的门板前,抿茶叹道:“无名某,你当真没说虚话。你这茶泡得还真是齿颊留香——”

一句夸奖的话,或许对于众星捧月的太孙来说不算罕事。

却因为是从史云腴口中说出,而叫谢沉书有些洋洋自得。瞧他正身吹动盏中茶汤,冷笑着答曰:“用你多言。”

史云腴闻言挑眉,懒得搭理。

山中时光漫漫,雨帘外的风景醉人,入口的茶香沁心。史云腴把玩茶盏,忽而有感而发,“山中何事……”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谢沉书莫名接了她的茬。

史云腴蓦然回首,对上彼此清冽目光,只见两人在下意识相识一笑后,又转过头不约而同地品下了盏中最后一口茶。

-

山中度日,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更迭黄昏。晌午的雨赖在山间停停走走,到了天黑才终是有所收敛。

酉时,史云腴掌灯走过门廊,却在抬眼时望见尽处那哀怨背影。

她抬脚走去,飘忽的烛影跟着一路烧过院墙。

直到在谢沉书的背后站定,她才小心护着烛灯,与他言说:“别看了,雨天山中湿气太大。若不靠日头暴晒,但凭风干,你这被褥恐是三两日都干不透。今晚就还是与我睡在一起。”

“反正分不分床铺,已于你我而言,又有什么所谓?”

“……”

话音落去,谢沉书盯着潮湿的被单陷入沉默,他——

有所谓。

第18章 如临大敌

雨中禁火空斋冷,江上流莺独坐听。

谁能想到青霁山的雨,能一直下到四五日后的寒食节。那东边天上挂着的日头,其实也并非在真的阴云的遮蔽中“深藏功与名”,只是偶时洒下山中几许微弱的光,却又很快会被阴云给遮盖了。

如此,那门廊尽处悬挂着的被单,干了又潮,潮了又干。

着实愁坏了那日日与人共枕的太孙殿下。

只是与史云腴共枕倒也无妨。可那夜夜不经意地肢体相触,日日晨起时蓦然地四目相对,皆叫年富力强,食髓知味的谢沉书心焦,他脑海中时不时就会闪过那晚,自己贪恋于她的模样。

他那下意识回避又克制的状态,当真狼狈。

谢沉书十分不满这样的自己。

然他私以为自己装得很好,但压根躲不过史云腴敏锐的眼睛。她朝暮与之相对,早将眼前人看穿。只是她这只狡猾的狐貍,却总喜欢扮做若无其事,又在暗地里偷偷观摩……

-

“喏,今日冷节禁火,咱们就姑且拿这些填填肚子。”

门廊下,史云腴端着托盘仔细将昨日熬好的寒食粥与寒燕儿,以及早春腌制好的酱菜摆在谢沉书身边。

谢沉书回过头没有多言,他只伸手拿过一块寒燕儿咀嚼起来。

史云腴随之坐去他的侧面,捧起那发凉的寒食粥轻言了声:“好几日没去茶园了,前些天不方便也就没去给宋伯他们添乱。趁着今日无事,我想过去瞧瞧。你要不要与我一道?”

谢沉书闻言转头,竟出奇地嗯了一声。

史云腴惊讶着谢沉书的反常,却在将夹有酱菜的筷子伸去他面前时,莞尔一笑,“诶,你别只顾着吃它,你也尝尝,我腌的酱菜啊。”

谢沉书见状垂眸躲开了史云腴的好意,他只道:“我自己会夹。”

-

行去茶园的路上微雨绵绵,穿过林间的春风,捎带过几许寒意。不禁叫史云腴停下脚步,搓了搓肩头。这时间,谢沉书拎着锄头,从她的身边泰然走过,竟当做无视般潇洒离去。

史云腴望着他那旁若无人的背影,大惑不解。

他今日又是闹得什么脾气?自己这两天冤枉,可没招惹他分毫——

清晨,宋家两口子照旧劳作于茶园。

二人见史云腴与谢沉书翻过山坡走来,仍是如故般招呼热络,宋家婶子高呼:“丫头,小吴。又是好几日没见,你二人可还安好?小吴的伤养得如何?”

此话一出,史云腴和谢沉书默契地停顿。安好…他二人何止安好,可谓是好的不能再好……

谢沉书见到慈爱的老两口,还是和从前一样拘谨。

史云腴便趁势接过话茬,应声说:“劳烦婶子和宋伯挂心,我们一切都好,他那伤也养得差不离了。这眼瞧着谷雨将至,春茶该是采摘,我们就想着来瞧瞧,还有什么该准备的。”

宋家婶子慈眉看向满园苍翠中的两人,只道:“一切都好就好,适才我与你宋伯还说,这丫头几日未来了,要不要到家中去问问。这见到你们,我们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