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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孙有个娃(42)

作者: 云碑赋 阅读记录

“祭扫……母亲?”谢沉书觉得不可思议。

此地无墓无碑,只有流淌的小溪,与空旷的山谷,何来祭扫一说?

可史云腴却对谢沉书的反应毫无意外,她垂眸蹲在溪边,伸手掀开了盖在竹筐上的粗布,将早前准备好的茶果子,以及今晨泡在竹筒里的热茶,端了出来。

待到一切都归置妥当,史云腴这才起身为谢沉书解答:“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人死怎么能连个坟冢也无?”

谢沉书蓦然望进史云腴清冷的眼眸,没去搭腔。

史云腴却冷眼看向潺潺不息的山涧,十分从容地说:“我也觉得奇怪。但这都母亲的决定,是她要我们在她死后,将她的尸体焚烧成灰,撒进这涓涓水流。她说,她一辈子都困在了一个地方,所以她要跟着这水,流进远方的河。”

史云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母亲。

她无法理解她明明是个向往自由的人,却偏偏要在活着的时候,将自己的肉身困在这里,把灵魂留在故乡。

母亲很勇敢,却也很“懦弱”。

史云腴收回目光,为谢沉书解释过后,又抚裙蹲在了地上。而谢沉书却说:“虽不留名于千秋,但随万物消融于天地。最终留在亘古的寰宇。如此,也挺好。”

史云腴笑了笑,没想到,他倒还挺会安慰人的。不像自己。

大多时候都,口不从心。

谢沉书见眼前人没有反驳他的话,便也伴她蹲了下去。随后眼看着史云腴掏出火折,在他面前引燃了手中纸钱,飞去的灰烬一点点从天边飘落溪流,渐渐随水送远。

他听史云腴于火光中念念叨叨:“娘,清明又至,我来看你了。你最近可还安好?天下的山河你去到哪了?若有想说的话,要办的事,记得与我托梦。以及——”

史云腴说话间看了眼谢沉书,谢沉书也茫然看了看她,“这是我前些时候,在山里捡到的无名无姓,无家可归的‘野人’,想着他在家中休养也是无事,便叫他陪我一起来了。”

“?”谢沉书皱起眉头。

野人?山中可有像他这样得体的野人?

再者说,若他是野人,那与野人欢好的她,又是什么?

谢沉书见势一把抢过史云腴手中火折,十分不忿地将几张纸钱点燃,可他却在张口抱怨时亲手将自己推进“深渊”,只闻谢沉书声势铿锵地说:“娘,你莫听她乱言,我……”

此话一出,史云腴万般错愕望向谢沉书,而他的声音,也在意识到自己口误后越来越小。

尴尬地气氛在溪边蔓延,周遭寂静的叫人不安。

谢沉书呆愣在史云腴面前,史云腴却瞪着他手中将要燃透的纸钱,急呼:“小心,别烫到手了。”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纸钱上的火焰,就好似“岳母”给予这个冒昧“女婿”的警告。火焰迅速朝谢沉书掌心的方向蔓延,并毫不留情地烧上了他的指尖。

惹得谢沉书痛得嘶了一声,才知晓放手。

若不是史云腴反应够快,即刻拉起眼前人的衣袖,将他的整个手掌塞进了冰冷的水中。

怕是谢沉书就真的要被烫伤了。

半晌之后,待到再转眸去望谢沉书茫然的眉眼,史云腴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他盯着谢沉书如是说:“都提醒你要小心,怎么你这人是不知疼吗?”

谢沉书却垂了眸。

他此番实在不知该如何找补回自己的颜面。

于是乎,那精明的恶狼,就这样在史云腴面前彻底失去尊严,变成了懵懂的家犬……

-

次日,谢沉书手上包着厚厚的细纱昂首走出草舍,却叫身后跟来的史云腴万般“鄙夷”。

其实昨日她处理得当,叫他伤的并不严重。约莫不到一旬就能痊愈。

谢沉书偏一副身负重伤的样子。自溪边归家后,就一直嚷嚷着要史云腴为其包扎上药。史云腴无奈,只得哄着他,按照他的要求给谢沉书处理伤口。

谁成想,谢沉书打史云腴拎着药箱坐下后,就开始哼唧个没完。

知道的是他烫伤了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又捅了他一刀。

史云腴当下看着他那在自己眼前装模作样的反常状态,忍不住道是:“无名某,你往前t身上受那么重的伤,也没见你叫过一声。怎么只是个烫伤,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谢沉书不以为然,他倒看上去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苦了史云腴,在谢沉书包扎过伤口之后,莫说帮他穿衣,给他喂饭这些小事,就连晚上她替他收拾好他那晾晒过的被褥,终于熬到分床而睡。谢沉书竟还无赖着,要与她合枕而眠。

甚至夜里睡觉,还要将受伤的手,搁在她身上才肯罢休。

如此,不禁叫史云腴怀疑,眼前人压根没事,单只是想借此来报复她而已。

-

这边刚进竹林,谢沉书就又摆起谱来,只见他将手臂往史云腴面前一拦,张口便说:“手疼,扶我。”

史云腴蹙眉而望,当即反驳:“扶你?你是手坏了,又不是脚坏了?”

“少废话,扶我。”谢沉书凝眸相看,丝毫不让。

俩人就这么杠上了。

最后还是史云腴看在昨日是自己非要带他一块去烧纸,才弄成这般的份上,妥协让步了谢沉书这无理的要求,跟着不情不愿地挽上他的手臂。

可史云腴才刚打算抬脚行路,就又被谢沉书拽了回来。

“你还想干嘛?”史云腴愤愤回眸。

谢沉书却见她对自己毫无耐心,张口回怼道:“怎么?这就着急了?你就这么等不及要去见你那伯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