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妻(217)

“你若真的无辜，崔琰的小厮为何要指控你？”陈言越是恐慌，楚王就越是镇定。

“他这是要拖我下水，王爷，我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是非不分啊！”

楚王冷漠的态度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陈言只觉得四肢发寒浑身冰凉。

“大胆！竟敢对殿下不敬！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纲常？”

随侍在侧的承德怒目而视，面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恭敬，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王爷，我真的是冤枉的。”遭到怒斥的陈言心神一震，眼底满是不忿。

“你若真是清白的，本王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在查明真相前，你必须留在这里。”

楚王话音刚落，陈言便神色灰败地跌坐在了地上。

说是还他公道，楚王的行径分明就是要将他拘禁在府上。可大业未成，杀了他对楚王有什么好处。

在他迷惑的眼神中，楚王冷冷说道：“是非黑白自有论断，你且在此等候吧。”

“王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我还要帮您打战呢！”眼看着楚王起身要走，陈言慌不择路地叫嚷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楚王脚步一顿，眸光锐利又深沉。

“我没有……”陈言呼吸一窒，不安地瑟缩着。却见楚王冷笑一声，目光阴鸷地说道：“本王此生最恨被人威胁！”

迎着楚王冷厉的注视，陈言彻底垮下了肩膀。

飞鸟尽良弓藏，如今的楚王早已不是那个只能仰仗他的年轻藩王了。雏鹰长出了翅膀，而他却成了被踩在脚下的那根枯枝，只能坠落在万丈寒风里。

第124章 苦肉计

幽深冷寂的柴房内, 长吉被捆在木架子上，身上被长鞭抽打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问你，陈吉到底在哪儿？”

暗卫首领手执皮鞭, 目光狠戾地鞭打着他, 语气阴森地质问着。

可无论他如何审问拷打，长吉始终咬紧牙关，连一声疼都不曾喊出来。

楚王推门而入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遭受酷刑的长吉已是奄奄一息。

“他招了吗？”楚王抬眸瞥了他一眼, 随后淡漠地移开了目光。

“这小子嘴太硬，无论属下怎么打, 他就是不肯招认。”暗卫首领无奈地抱拳告罪，看向长吉的眼神里满是怨怼。

闻言，楚王眉心一紧，再次抬眸看向长吉。

“崔琰如今危在旦夕, 能救他的只有素云。若是你如实招供, 本王可以保他不死。”

楚王话音刚落，长吉空洞的眼神里陡然生出了一抹光亮。他蓦然抬眸，嗓音干哑地开口问道：“你真的……能救世子？”

楚王神色坦荡地直视着他, 面上正义凛然：“本王没必要骗你。”

长吉眉心一动, 眼底闪动着幽深沉的光, 焦灼地在心中做着衡量与取舍。

屋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耳边只能听得见北风拍打老旧木窗的声响。

时间缓缓流逝, 楚王足足等了一柱香的时辰, 长吉才缓缓开口：“他就在江夏。”

闻言, 楚王眉心一跳，急促地追问道：“他在哪儿？”

“等世子醒过来, 我再告诉你。”长吉不是蠢笨之人，不会仅凭楚王的一句话就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

“好，本王答应你。”知道崔琰苏醒前再也问不出什么，楚王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柴房内再次恢复宁静，昏黄的烛光将长吉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暗卫首领收拢皮鞭，神色从容地坐在木椅上，不再和他纠缠。

夜色深沉，转眼就到了破晓时分。

楚王再次出现在柴房时已是次日的午后。彼时长吉被捆了一夜，苍白的嘴唇早已干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衰颓的气息。

“崔琰已经醒了，只是他伤势太重，现在还不能下床。你若想见他，我可以让人带你过去。”

听到崔琰苏醒的消息，长吉空洞的眼神里焕发出一抹光彩。“我要见世子一面……”

十二个时辰滴水未进，他的嗓音干哑发涩，喉咙像针刺般疼痛不已。交出线索之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崔琰。

“带他过去。”

看着长吉眼底的渴望，楚王眸光微动，答应得十分爽快。

柴房就在东苑的后头，相隔并不远。步行不到百米，他们就到了崔琰的院子里。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躺在床榻上的崔琰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一剎那，长吉顿时红了眼圈。

这一路走来实在太过艰辛，好不容易除掉了沈幸，以为终于能有机会大展拳脚，借着楚王东山再起，恢复侯府的昔日尊荣，却没想到反攻还没开始，崔琰就遭遇这一场凶险的袭击，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老天对他们太不公平，每一次胜利的背后都是更加残忍的危机，从不给他们喘息的余地。

“世子……”长吉哽咽地唤着崔琰，眼底渐渐生出一层湿意。他悲愤、不甘，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命运的安排。

崔琰没有说话，眼底同样流淌着深切的怨愤和无奈。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看着这幅主仆情深的画面，楚王唇角微动，眼眸深处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嘲。

望着崔琰毫无血色的唇瓣，长吉强忍着泪意，扭头看向楚王：“我若说了，王爷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楚王眸光微动，眼底波澜不惊。

“在您有生之年，请力保我家世子周全。”长吉语调悲悯地陈述着心中的愿望，看向楚王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好。”面对他的渴求，楚王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