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妻(55)

沈幸陡然睁眼，眸中是难掩的热切。

谢凝面颊一热，蓦地生出了几分羞臊。她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不敢正视他灼热的视线。

手中的衣裙是上好的锦缎所制，一如记忆里凝脂般柔嫩滑腻的触感。

沈幸的眸光愈发幽暗，可望着跳动的火光，他喉结一滚，硬生生咽下了涌上喉间的悸动，故作镇定地蹲下身去，细致地烘烤起她的衣裙。

裙子上沾染了她的体香，丝丝缕缕的香甜窜入鼻息，触动了灵魂深处的心悸。

披着他宽大的衣袍，全身都被包裹在他特有的气息里，明明处境尴尬，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曾经的缱绻柔情。

她无意识地抠着手指，心中暗暗责骂起自己的不矜持。

一刻钟后，沈幸缓缓起身，拎着烘干的衣裙向她走来。

“贴身的小衣和亵裤呢？”将衣裙递给谢凝时，他神色自若地问了一句。

谢凝却迅速涨红了脸，半羞半恼地瞪了他一眼：“不用了……”

看着她羞窘难安的模样，沈幸眉峰一挑，讥讽道：“放心吧，我就是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在荒郊野外动你的。”

听着他戏谑嘲讽的话语，谢凝面色刷白，眼底覆满了难堪。

见状，沈幸轻叹一声，无奈道：“你身子弱，若是捂出病来，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自尊心受辱的谢凝却愤懑地望着他，倔强地低吼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见她真的怒了，沈幸面色一滞，自知玩笑开过头了，不禁有些懊恼。

“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还不成吗？快把湿衣脱下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明显软和了下来，连眼神里都满是歉疚和担忧。

谢凝却不吃这一套，因为愤怒，一双眼睛渐渐变红，眼尾隐隐有泪光闪动。

沈幸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神情越发柔和。“阿凝，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怕羞，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绝不偷看你。”

说罢，他便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站在了火堆之后。

柴火烧的噼啪作响，洞内已无枯柴可加，望着沈幸负手而立的背影，谢凝踯躅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解开了外袍，褪下了贴身衣物。

即便沈幸答应她绝不窥伺，她仍是惶惑不安，眼尾不时飘向他站立的方向。

贴身的衣物本就轻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烤得又干爽又暖和。谢凝不敢耽搁，飞快地背过身去将衣物穿上。

从始至终沈幸都不曾回头，可燃烧的火光仍将她窈窕的身姿投射到了山洞的石壁上。

谢凝整理好衣襟后才神色淡淡地走到他面前，把外袍丢在了他的胸前。

没有道谢也没有苛责，她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到了火堆前。

火光渐渐微弱，徒留一地烧成灰的木炭。

她的眼角仍残留着淡淡的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楚楚可怜。

“阿凝……”沈幸已经穿好了外袍，此刻正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这一声呼唤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谢凝愣了片刻，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别再逃了，好吗？”

第033章 禁锢

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缓缓流动的温情, 谢凝心口一滞，却还是倔强地拒绝了。

“你若肯放手，我自然就不用再逃了。”她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面上露出了一丝悲悯。

“你有没有想过, 就算我放你走，永昌侯府也不会再接纳你，到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

见她提起此事，沈幸也不再回避, 反而将事情与她挑明。

他的质问让谢凝陷入了沉默, 眼底逐渐生出了迷惘之色。

可片刻后，她眸光一沉, 语气冷淡地说道：“只要你肯放我走，天大地大，自然会有我的容身之处。”

“阿凝，你还是太天真了。”沈幸眼尾一撩, 目光晦暗地看着她, “侯府虽容不下你，崔琰却不会善罢甘休。若他要你屈身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你愿意吗？”

起先他说自己天真时谢凝还不以为然, 可后来听了他的分析, 谢凝再一次沉默了。

看着她寂寂思索的眼神, 沈幸的眸光越发深邃, 他的语气分外笃定, 像是吃透了她的心思。

“你不会愿意的。”

谢凝虚张声势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沈幸眼眸一转, 神色恳切地说道：“你虽外表柔弱, 骨子里却很是倔强，又岂会自甘堕落？”

听见“自甘堕落”四个字时, 她明显面色一白，随后抬眸看向他，嘲讽地诘问道：“做崔琰的外室便是自甘堕落，那留在你身边又算什么？不知廉耻还是自轻自贱？”

对上她自嘲的眼神，沈幸眉心紧蹙，眼中划过一丝苦涩。

“你可以恨我，但别说这种伤害自己的话。我是骗过你，可阿凝，我有我的苦衷……”

看着他眼底涌动的落寞和酸楚，谢凝也有过一瞬间的动容。可转念一想，她被抛弃后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可曾为她想过分毫？

想到此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攥入手中，指甲陷进皮肉，掌心泛起了锥心的刺痛。

“即便你有苦衷，那也不该成为你伤害我的理由。”

谢凝抬眸望着他，眸光坚定又清醒。这一生唯一的错漏便是与他相遇，又在懵懂情动时一眼乱了心。

她恨他不告而别，也恨自己意志不坚。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从无半分虚假。总有一天我t会带你离开上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会用一辈子向你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