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45)
“你走。”面前的女孩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恼火地说,“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好。”似乎觉得今天确实把她折腾坏了,他唇角轻轻弯了下,意外地好说话,“我不和你一起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哼。说话不算数是小狗。”云渺轻哼一声,埋在被子里闭上眼,开始睡觉。
因为埋在被子里很闷又呼吸不畅,她过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只好不情不愿地探出头来,只露出小半张脸,转过身去背对着谢止渊睡。
这个少年就坐在床边的木地板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偏过头看着她睡觉。他极有耐心地等着她睡着,她反而越睡不着,总感觉被黑莲花反派盯得背后发凉,在心里数了一百只小绵羊,数完以后还是没有睡着,只好又数了一百遍谢止渊。
最后她终于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身边很安静,不知道谢止渊在干什么。
风沙沙地卷过床上的纱幔,几粒星光从云层里漏出来,投落在睡熟的女孩的脸上。她纤而长的眼睫在睡梦里乖巧地一动不动,偶尔被风吹过才轻轻颤一下,一根一根,清晰而分明,仿佛历历地计数着时间。
坐在地板上的少年安静地看着她。
这一天他杀了很多人。一天之内同时杀死这么多人,对他来说也是很少见的事。杀人给他带来一种残忍的快意,拧转手里的刀,看着鲜血泼出来,漂亮得和那些绽放在忘川河对面的彼岸花一样,比任何一切事物都要更加接近死亡。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晰地知道自己犯了杀孽。犯了杀孽的少年,归途只能是烈火灼烧的炼狱。
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洗去身上的血,扔掉手里的刀,换一件她说好看的干净的白衣,靠在墙边看着她的时候,似乎令人产生一种莫名的错觉,原来像他这样的恶鬼也是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的。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这世上有人想要他不必孤身一人。
其实这一天他很倦怠,近乎有种恹恹的心情。可是在这个女孩身边,看着她这样静谧的睡颜,好像世上所有的疼痛和残酷都被洗去了,心里产生一种异样而奇妙的情绪,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心情。
唯一确定的是......想要她留在他身边。
哪怕再多一天、多一刻、多一个瞬间......都足够了。
-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在床幔之间,泼溅开一朵又一朵明亮的光晕。
云渺醒过来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盖好了被子,每一寸被角都被掖得很好,最上面的被子边缘拉起来,抵在下巴边缘,绒毛蹭着柔软的肌肤,有一点轻微的痒,好像被小猫挠了一下。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歪过头,看向身侧,愣了一下。
身侧的少年靠在床边,坐在木地板上,低垂着头,睡着了。
秋日清晨的阳光从床幔之间打着旋儿落在他的发梢上,晕开成一小团一小团的光。浅浅一层朦胧的光笼在他的侧脸上,使得这个少年的睡颜干净又柔和,纤而密的眼睫缀着光,像是细碎的金。
云渺双手撑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被子拉过去盖在他身上。他低着头,睡得很沉,没有动,大半被子都垂落在木地板上。她踩着落在地板上的被子,走过去,低着头,靠近他身边。
“谢止渊,昨晚你没走,说话不算数。”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是小狗哦。”
第58章 望月楼(十)
一泼雨水洒在屋檐下, 溅起一团明亮的水光。
从昨夜起就开始下雨,清晨时分雨停了片刻,到了这时又开始细密地下。这段日子天气乍暖, 满城花树开了大半,窗外一棵杏花盛放,纷纷如雪。
云渺坐在窗边低头看一张信笺,一瓣沾着水的花落在她的发间。她抬起眸,看见洒在窗台上的雨点,从案几前探身过去,伸手去拉上窗帘挡雨。
刚伸出手去够, 背后忽然有人倾身过来, 越过她, 轻轻帮她合上了窗。
“你醒来了?”云渺没回头,把正在读的信笺收了收, 悄悄拢进大袖底下。
背后的少年披着一件氅衣,欠身在她身侧坐下, 伸手拨一下她的头发, 从发间捻走那一瓣沾着水的落花。
“你在偷看我的信。”他懒洋洋地说。
“你为什么总是知道我在干什么?”云渺简直不理解, 回过头瞪着他, “你刚才根本就没有往这里看……”
“我就是知道。”
大约是刚睡醒,他还有些困倦,稍稍打着哈欠,伸出一只手轻轻提了下她的后领, 把正在往旁边躲的女孩抓回来,好像捉住一只试图逃跑的小猫, “不许跑。”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再挣扎也没什么用了。云渺不情不愿地被他拎着回来, 从袖子底下摸出一封信,放在他摊开在面前的手掌心。
信笺放在他手里了,摊开来的掌心却不动,面前的少年微微歪着头,好整以暇t地看她。
云渺轻哼一声,只好把一双大袖都放在他的手心上方,抖了抖,藏在袖子里的一大迭信笺哗啦啦地倒出来,散落了一地,全部堆在地板上,摞成小山一样的纸堆。
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把这么多信都藏进袖子里的,这副场景简直像是她把这个反派少年给扫荡一空了。
“你居然偷看了这么多。”这次连谢止渊都觉得有点惊讶,又感到有点好笑,取过一封信拆开,撑着一只手在案几边,懒洋洋地读着,头也不抬地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你在计划杀中间人‘蒲柳先生’。”云渺不大高兴地回答,“以冷白舟那个小孩为诱饵,望月楼里已经布置好了为他准备的陷阱。”